柴紹冷靜分析說道:“初步統計草原有三百萬百姓,但是同意移民南下的最多也就兩百萬,你小子一個地方就想喫下一半?你還真敢張嘴?
你蜀中修路缺人,你李愔支持國家大力要人,這都說得過去,但你這麼整,讓別的州道怎麼自處?小子,這事成於不成的,你就先一步把人都得罪光了。
這還不算你蜀中能不能養得起一百萬張嘴的現實情況,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李道彥也皺眉訓斥說:“剛誇你小六張大了,轉眼間你就犯渾,這餿主意是你自己想的,還是有混賬給你支的招?”
李愔解釋說道:“是我自己想的,因爲我算過了,北方草原經過一次戰亂,生勞力稀缺,這次移民的百姓大多數老弱病殘。
我想要的是能幹活勞動的壯勞力,可總不能拆散人家的家庭,只徵用壯勞力吧?這又不是戰時抓壯丁。
所以我就需要計算上他們的家小妻兒,四十萬壯勞力,粗略算起來,至少也得一百萬百姓裏面才能留得下這麼多壯勞力。”
“那不可能!各州道長官都是接到了朝廷的詔令,且事先都報備過的,你不可能要走這麼多。
就比如說我這河北道,我如果因爲私交給你了,就要面臨朝廷的彈劾,還有同僚的擠兌。”劉弘基開口斷言說道。
李愔竟然笑了起來。
“你小子笑什麼?還笑得出來?”柴紹訓斥道。
“我笑的是,你們這一切的想法,竟然全都被人給算得一清二楚。”李愔捂着眼睛解釋說。
“什麼意思?你是說,有人料到了今天?誰?杜神醫嗎?”李道彥問道。
李愔停下笑聲解釋道:“不是姐夫,是父皇給我找的一個幫手,褚遂良,這次讓我來東北護送百姓,主意也是他出的。”
幾人驚訝道:“褚遂良?大儒虞世南的那個弟子?哼,有幾分謀士的智慧又怎樣?出了這樣一個昏招,還不是丟人?”
“堂叔,你先別下結論。
褚先生給我的良策不是跟你們搶人,而是讓我護送百姓贏得民心,這樣就有更多的人願意隨我走。
順帶在路上呢,遇到哪個州道問一問,有沒有嫌自己指標人數太多養活不起的,我就幫幫忙給分擔下來,這樣一來大家皆大歡喜,誰也不得罪,我們蜀中還能把百姓給弄到手。”
嘶……李道彥睜大了眼睛,呆立當場。
另外兩人也在分析着李愔說的良策,細細一想,還真的可行,雖然不一定能夠弄到百萬人口,但順利的爲蜀中多爭取到移民是毋庸置疑的。
柴紹板着臉對李愔說道:“你小子,身邊有了謀士就正正經經的辦事即可,還敢跑來戲弄我們幾個,真是討打!”
“是啊,你都謀劃好了,還說什麼有事求我們?這不是跟我們一羣只會舞刀弄槍的武將開玩笑嗎?”劉弘基也苦笑說。
李愔嘿嘿一笑故作難爲道:“不對呀,該來求幾位長輩的,因爲你們就是那第一批覺得自己治下養活不起這麼多百姓,所以要主動讓給我的地方官呀。”
“瞎說,我們這裏可不缺糧食,就這麼點災民,每家每戶分……”劉弘基話沒說完,已經被柴紹拉住。
隨後他恍然大悟驚呼道:“好哇,原來你找我們是打秋風的?連我們的這點人都要搶走一部分?”
李愔哈哈大笑起來:“是啊,河北道跟河東道、還有齊州都是產糧地,我知道幾位都會盡職盡責的完成朝廷的政令爲國分憂,不會委屈了這些逃荒的災民。
所以這纔打個前站跟幾位討個人情,如果是幾位長輩帶個頭叫苦,那麼其他州道不想要人的,恐怕會更快的想把手上的麻煩扔出去。”
“然後你小子就拋磚引玉,讓我們幾個做魚餌,釣那些不要災民的州道?”柴紹反問道。
“那怎麼敢?頂多就是想讓姑父跟兩位叔父幫忙扔出點壯勞百姓當個魚餌罷了,小六我就算是要釣魚,也得先讓三位長輩教我垂釣纔行。”
李愔這馬屁拍的太刻意了,三人都是一陣嫌棄,柴紹冷哼一聲,朝着另外兩人說道:“劉兄、膠州王,你們說這小子敢跟咱們打秋風,是不是該揍一頓?”
“該!誰來動手?”二人對視一眼,齊齊問道。
“還費什麼話?一起動手!這臭小子,長本事了……”
一番打鬧,看似是三人的抱怨,其實李愔知道,是姑父柴紹出頭拿了主意,將這件大事定了下來,可也不能白幫忙,作爲晚輩你被教育一下皮肉吧,誰讓你敢指揮長輩呢?
“啓稟大將軍,蜀王殿下的親衛求見。”門口一人給劉弘基報號。
很快一個親衛進來稟報,說幽州城中因爲喫喝漲價,發生了一起械鬥。
一瞬間,將軍府會客廳內的空氣都冷了下來,這氣息不是從李愔身上發出的,而是劉弘基,幽州是他的治下,朝廷三令五申不許對災民漲價,現在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不是打臉嗎?
“混賬!來人,備馬隨我去查看,抓住那奸商,本將親手宰了他!”劉弘基怒罵一聲,大步往外走。
“等一下,還是得先查清楚吧,畢竟發生械鬥不是一方的事,萬一是胡人不安分,豈不是誤傷了幽州的百姓……”
李愔想要勸說一二,被柴紹拉住了,朝他搖頭說道:“讓老劉去吧,幽州是災民的第一站,以後會有源源不斷的災民經過,處理不好後患無窮,應該他這個主將立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