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是鬼?
當我杜少清是文弱書生好嚇唬嗎?看打!”杜少清估計是摔懵了,一個驢打滾,然後爬起來照着黃牛就是一通揍。
“東家,是我,黃牛呀!
快別打了,再打你就更認不出我啦……”黃牛躲閃不及,又捱了一頓不明冤枉打。
誰?黃牛?
杜少清驚訝停手,拉着對方湊到門口,藉着院子裏微弱的燈光去看,好傢伙,還真的依稀有點黃牛的樣子。
“怎麼是你這廝?大晚上的你躲在門後做什麼?今晚是誰在門房當值?”
黃牛眼淚快下來了:“小的今天剛剛趕回來,在家等你一天了。
今晚本是三哥當值,但是白日裏我們幾個飲酒,他喝多了,我答應替他當值睡在門房。”
“這個夯貨,整天忙得要死,他還這麼貪杯!”杜少清生氣道,“對了,你怎麼這副德性?跟個豬頭似的?”
黃牛委屈的看了杜少清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說,這不是剛剛你打的嗎?
“甭這麼瞧着我,我是問你之前的傷。
你大晚上這幅尊容出來嚇人,差點沒把我摔死,揍你一頓咱們兩清了!”杜少清扯着歪理。
黃牛不敢說白天打架的事情,於是扯謊道:“沒什麼,不小心摔的。”
杜少清停住了腳步,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能讓你瞞着不敢說的,怕是隻有家裏人動的手,是大小姐還是三虎他們幾個?”
黃牛苦笑道:“東家,只是跟三虎哥他們鬧出點誤會,已經澄清解開了,不算什麼。”
“呵呵,既然你這苦主都這麼說,我就不過問了,去把馬匹拴好,隨後到我書房來。”
黃牛牽馬要走,杜少清又叫住了對方,表情有些戲謔的問道:“要是你覺得委屈,我有個想法,或許可以讓你在三虎幾人身上找回場子,他們兄弟四個已經有了孩子,所以每天都在故意炫耀羨慕大虎,很是憋壞。
要不我做主,讓他們四個的孩子做你的學生如何?你很有經商頭腦,孩子們跟着你能學到些本事。
而你成了老師,他們兄弟幾個就不敢再欺負你了。”
啊???
黃牛嘴巴張了老大,腦海裏回想起了白天三虎幾兄弟的話,如果掌櫃的讓你當我們孩子的老師,你萬萬不能答應啊!
原以爲只不過是一時戲言,沒想到僅僅到了晚上,這話就得到了驗證。
“東、東家,小的就是個粗漢,斗大的字不識幾個,怎麼能教書育人……”
杜少清笑罵道:“你這黃牛,誰說讓你去教孩子們讀書識字了?如果是學這個,我在街上隨便找個書生都比你強,我是讓你教孩子們學習經商的。”
“啊??這樣啊……”
“怎麼樣?考慮考慮?”
考慮?這根本不可能考慮的好不好,如果我答應下來,三虎哥還不跟我拼命?黃牛內心腹議着。
“不行不行,東家您別難爲小人了,咱們商會能人無數,我絕對不敢誤人子弟,絕對不行。
沒什麼事的話,東家您先去書房休息一下,小的拴好了馬就來。”
黃牛牽馬逃也似的向着馬棚走去,背後傳來了杜少清爽朗的大笑。
而杜少清大致已經猜到了黃牛因爲什麼捱打的,三虎他們打人不是因爲公事,那不歸他們管,所以只能是因爲私事,跟黃牛有關的,也只能是上次玩笑般的教書先生一事。
時間已經是半夜三更時分了,可杜家的書房裏,昏黃的燈光下,黃牛小心翼翼的站在下首,等着杜少清說話。
他知道,掌櫃的緊急召自己回來一定是有事,但卻不知道具體因爲什麼,在扶余城的時候,二虎也說不知,還猜測說是當面嘉獎。
黃牛出來混不是一天兩天了,東北方面正缺人的時候,東家不至於臨陣換將就爲了一個當面嘉獎,他猜測是自己犯錯了,可又不敢確定。
不管怎麼說,能好不容易回到了長安,還是歡喜的。
“東北方面出事了你知道嗎?”杜少清沉聲道。
“什麼?不能吧,屬下剛剛從那裏回來,沒見有什麼風吹草動呀。
莫非是我走之後?東家,出了什麼大事?”黃牛關心道。
杜少清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到了黃牛身邊,“私自下令,縮減南方往北運糧數目,這件事是你做的吧?”
黃牛撲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掌櫃的,屬下知錯了,不該越權自專,我……”
“哦?越權自專?
不不不,有道是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商會並非死板的按部就班,你如今是一個人負責整個東北的商會事宜,處理事情因地制宜並無不妥。
東北距離長安路途遙遠,如果事事都要請示,那事事都耽擱的辦不成。”
聽到這裏,黃牛心中長出了口氣,暗道那就沒事了,別的事情自己好像沒越位犯錯吧。
正當他要站起來的時候,杜少清說話了:“跪着吧,說你不算越權自專,但這並不代表你就沒有做錯。
即便你是全權處理東北的商會問題,但大事方面,我們總部不親臨指揮,也應該有知情權,而你,也該事後發文彙報,可你倒好,自始至終都沒提過一句。
如果不是被人家北方三族的首領找上了門,指着鼻子跟我討債,我都不知道你給我惹下這麼大的禍事。”
“討債?討什麼債?
東家,小的乾的都是咱們商會內部的事情,跟北方三族的債務問題早就結清了,咱們不欠他們一文錢的。
我就是再大膽,也不敢敗壞商會的聲譽呀!”黃牛冤枉道。
杜少清黑着臉道:“私自給糧食漲價的事呢?
你把錢款結清之後,又故意擡高糧價,把對方好不容易得來的撫卹金又收割了個乾淨,且不說這手段低劣喫相難看,單說這件事本身,你賺的就是發百姓困難財的黑心錢!
從此北方三族的百姓對我們杜家商會怨聲載道罵聲一片,你認爲,還有聲譽可言嗎?”
黃牛被訓斥的不輕,但還是有點不服氣,小聲辯解道:“東家,那是咱們辛辛苦苦的掙的錢,一下子都散給了那羣蠻子胡人,太便宜他們了,而且對他們的撫卹都是我們大唐士卒的兩倍了,這樣做,大唐的將士會看不慣的。
再說了,歷年冬季的時候,糧價飛昇,這是多年的慣例,天時使然,憑什麼三族胡人今年不滿意?人家高句麗人就沒有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