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扶我一把,腿麻了,咱們到驛站裏面歇歇腳休息一會兒。”
狄仁傑:……
師父的高人形象瞬間崩塌。
“師父,咱們趁機趕緊跑吧,還休息什麼?”狄仁傑催促道。
“跑?怎麼跑?咱們拖了多長時間?”
擡頭看了看升起的太陽,狄仁傑道:“約莫半個時辰多一點吧。”
“呵呵,就是啊,遠遠不夠兩個時辰,你再看身後,你薛大叔他們帶起的煙塵依稀可見,說明還未跑出安全距離。
侯君集給我們半個時辰整軍,滿打滿算咱們能拖一個時辰多點。
可如果咱們現在就撤,那空城計立刻被識破,不光咱們跑不了,他們也跑不了。”
狄仁傑算了算,不解道:“不對呀師父,就算咱們虛張聲勢裝半個時辰,那半個時辰之後呢?侯君集帶兵進攻過來,咱們一樣暴露,到時候還是不足兩個時辰,薛大叔他們不一樣在危險路程之內?”
被徒弟攙扶着,杜少清邊走邊笑道:“所以呀,半個時辰之後,咱們兩個還要再冒險一次。”
“啊?不是吧師父,再來一次空城計?那侯君集可是名將,兵部尚書呀,就是個豬腦子也知道被騙了吧。”狄仁傑哭喪着臉道。
杜少清解釋道:“我是說,咱們兩個主動上門,換個身份,議和使臣或者勸降使臣都行,你選一個。
咱們去他中軍大營裏面,跟他天南海北的聊上一個時辰,這樣就齊了。”
噗……狄仁傑差點吐血,腳下一絆,差點將杜少清扔地上。
“逆徒,就這點膽子?想扔下爲師開溜不成?”杜少清打趣道。
“不是,師父,您成功讓弟子重新認識了什麼叫詭計多端,佩服,弟子心服口服!”狄仁傑一樣打趣說道。
果然是有其師必有其徒,兩師徒這個關口還能談笑風生,足見膽氣和豪情。
遠處的官道上,玄甲軍護送着李承乾的馬車一路疾行,李承乾終於悠悠醒來,揉了揉脖頸,還是沒能知道自己被誰偷襲了。
“夫君你醒了?”侯氏關切道。
知道自己是在返程的馬車上,李承乾大喊道:“停車,停車!”
趕車的人是百里驛的驛丞,充耳不聞,直到被李承乾一把按倒,這才急忙勒住了前面兩匹駿馬。
“大皇子殿下,將軍吩咐,一路疾馳不可停下,這是軍令,您殺了小的也沒用的,這裏全都會趕車。”驛丞漲紅了臉道。
看到馬車停下,李承乾一個健步跳了下來,隨行馬隊也停住了。
“李君羨,杜駙馬在哪裏?我問你,他在哪裏?”
李君羨有些爲難道:“大皇子殿下,駙馬爺留下斷後了,我……”
李承乾大罵道:“廢物!你知不知道,他對朝廷,對整個大唐有多麼重要,比我一個無用皇子重要太多了,你怎麼能這麼幹?
回去,速速掉頭,拼死也要救他回來,哪怕用我去換……”
這時薛仁貴走了過來,冷靜說道:“李將軍,可以讓兄弟們結下馬尾的樹枝了。
殿下,神醫不是魯莽之人,若不如此,咱們這羣人一個都活不了!”
李承乾怒斥道:“薛禮!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是妹夫一手從山裏帶出來的,現在你卻說出這樣忘恩負義的話來?你、你……
枉我以爲你是個忠義的漢子,你爲什麼不攔着點他?憑我們這些人,力保他一個,保不住嗎?”
薛仁貴臉色難看,良久之後等李承乾停下之後,他沉聲道:“殿下所言禮深感羞愧,神醫於我如師如兄,薛禮萬死難報萬一。
送殿下到了安全距離是臣子盡忠,之後薛禮會孤身殺回去,縱然不能救回神醫,能跟他死在一起,也算全了我們的兄弟之義。”
你……
李承乾啞口無言,咬牙道:“那還囉嗦什麼?他是我妹夫,要救人咱們一起去,現在就……”
“殿下,別再說了,現在的每一刻都是神醫用性命拖延而來,誰也不想他的謀劃前功盡棄。
我們得到的是死命令,不可能重新讓你回去涉險,殿下如果不想被二次打暈,還是安穩回到馬車裏吧。”
你們……李承乾看着一臉不容質疑的薛禮,心知無可奈何,捶胸頓足嘶喊道:“妹夫,你讓我回去怎麼交代啊?欠你的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看着對方抹着眼淚回到馬車裏,薛禮回頭看了看驛站方向,暗暗祈禱了一句,重新下令出發。
而另外一邊,侯君集回到了中軍隊伍,命令手下將領整軍,做好戰鬥準備,同時圍出了一個不大的中軍營帳。
取過那張杜少清送的紙張,是一首詩,侯君集緩緩唸了出來:
金樽清酒鬥十千,玉盤珍羞直萬錢。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劍四顧心茫然。
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閒來垂釣碧溪上,忽復乘舟夢日邊。
行路難!行路難!多歧路,今安在?
五句唸完,侯君集皺眉道:“怎麼沒有了?有種意猶未盡之感?
不過即便如此,也當得起佳作之稱了,杜少清不愧是第一才子,詩才無雙!”
再次重複唸了兩遍,侯君集越發覺得心裏堵得慌,這首詩簡直把自己現在的心情表達的淋漓盡致,一句行路難道盡了此時自己的尷尬之境。
難得的是,杜少清一個旁觀者能如此洞察人心,侯君集真想將之引爲知己。
“大將軍,下屬來報,說遠處敵人的煙塵消失了,會不會有變故?”一名將軍稟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