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還是李績點將,由程咬金護送唐儉出使西突厥,玄甲軍和一萬送錢大軍就此撤了回去。
這樣一來,攻擊高昌就不用硬來了,那樣傷亡太大,所以十萬大軍繼續保持對峙,等到跟西突厥交易談成,有的是時間跟高昌一座孤城耗着。
而且現在大唐軍隊已經佔領了半數高昌地盤,再加上三十多萬貫的錢糧,可以說實力雄厚,就算冬天來了也不用退兵,有的是城池來紮下人馬。
西突厥王帳之內,可汗乙毗咄陸怎麼也不會想到,大唐跟高昌的戰事正在緊要關頭,會有人來出使西突厥。
“這麼說,大唐特使是來我西突厥求援的了?”聽到是買羊做軍糧,乙毗咄陸沉吟道,心中打起了小主意。
唐儉多麼老練一位外交官?怎麼不知道對方會打什麼主意。
淡淡一笑道:“不是求援,僅僅是交易,我們大唐不是因爲窮得出不起軍糧纔來找西突厥買羊養兵。
恰恰相反,我們是因爲國庫充盈,想給出戰士卒改善下伙食而來,當然,要消耗一下我們豐富的財富。”
這位說起自己有錢的時候滿臉的自信,可以說是在明擺的炫耀了,那表情任誰看了都忍不了,跑這裏炫富來了?
身後的程咬金捅咕了下唐儉,小聲道:“正使,出門在外怎可露富呀?”
唐儉不以爲意,繼續說道:“打一場仗原本十萬貫銅錢就夠了,可是朝廷大氣、百姓支持,竟然多給了三十萬貫,所以纔有了這趟交易。
一句話,是念在我們兩國邦交友好,纔將此次貿易交給貴國的,否則的話,我大唐也坐擁北方大片草原,百姓手中牛羊無數,在國內就可以弄出足夠喫的羊來。”
西突厥一員大將不服氣道:“說的好聽,你們跟高昌戰事喫緊,誰都知道你們耗不起,唐使也莫把我們草原人當傻子,如果有好處誰不是自己佔了去,還會讓給別人?”
乙毗咄陸沒有攔着自己的手下,反倒審視的看着唐儉,看他怎麼回答。
唐儉哈哈大笑:“戰事喫緊?笑話,在我大唐天兵面前,高昌有絲毫抵抗之力嗎?
程將軍,不妨將我們的部分軍事機密透漏一下給西突厥友邦,免得人家小瞧了我們。”
程咬金龍行虎步走到了正中,渾身氣勢一放,朗聲道:“大唐十萬大軍三天就佔領了半數高昌之地,如今高昌王收縮全國兵力,勉強湊足十萬參差不齊的雜兵,死保着他們都城跟我們對峙。
若用強攻,對方只是一座孤城,無險可守,兩日必破之!
考慮到會加大沒必要的傷亡,主帥決定依攻佔的城池爲後防,慢慢跟對方耗着,高昌國力羸弱,早晚被我們耗死,到時不戰自潰,甚至我大唐可以不損一兵一卒。”
嘶……
程咬金說完,西突厥衆將齊齊吸了口涼氣,這大唐軍隊也太強大了吧。
三天打下半個高昌?
這已經夠讓人震驚了,現在還想不損一兵一卒攻破高昌王城?
這、這,想了半天,可汗乙毗咄陸只能感慨,此次大唐主帥太過愛惜兵卒了。
恐怕天底下也只有大唐的主帥面對這樣的滅國大功,猶自鎮定,還會考慮保全士卒問題,放在別人,哪管士兵死傷多少,只知道滅國搶功了。
思考了一下,乙毗咄陸嘆氣道:“貴使也知道,我西突厥地處草原,雖然盛產牛羊馬匹,但百姓卻也以此爲食,養羊雖多卻是過冬保命的糧食,如果分給大唐太多,怕是影響了我們百姓過冬的口糧,所以……”
唐儉一聽,爽快站起來說道:“這樣啊?要不就算了吧,我們帶着誠意和好意來的,不是來給鄰國添麻煩的。
既然爲此交易影響了貴國百姓的生存,非我所願也,此事就此作罷,我們告辭了。”
嗯??
這,不對呀,怎麼能說走就走了?
你們前線大軍不喫飯了?
乙毗咄陸傻眼了,自己起這個話茬只是想擡一擡價格罷了,沒說不賣呀。
這位剛剛統一西突厥才一年的新君主,哪裏是唐儉這個老狐狸的對手,唐儉可是跟東突厥霸主頡利,和原來西突厥霸主莫賀咄掰過腕子的人物。
而且現在西突厥的實力,遠沒有當年莫賀咄時候強盛,所以無論是說話還是做事,都有一種底氣不足。
“大汗,怎麼能拒絕大唐特使呢?咱們的羊冬天別說喫完了,很大一部分要被冰雪凍死的,爲什麼不賣給大唐賺一筆呢,這樣也能讓我們的部族好過一些呀。”一位大臣忍不住建議道。
乙毗咄陸一陣尷尬,眼看着唐儉等人就要走出大帳了,連忙大聲叫住:“貴使且慢,本王沒說不交易,還請貴使回來,我讓手下人來商議一下售價。”
唐儉就在門口轉身明知故問道:“哦?這,會不會太爲難可汗了?不會有損貴國百姓生計吧?”
“當然不會,我們西突厥百姓對大唐很是友好崇拜,聽說是跟大唐交易,百姓絕對熱情高漲。”
最終唐儉一行人以兩百文一隻羊的價格,先期收購了西突厥十萬只羊,畢竟十萬大軍十萬只羊,已經夠喫一陣了,買的多了,說不定等不到喫完,戰爭就結束了。
而且大唐將士又不是西突厥草原人,也不能純喫羊肉不配其他東西。
程咬金將此次出使全過程都看在了眼裏,回程一路上都在說唐儉這老傢伙狡猾,兩百文一隻羊?國內是四百文一隻,這殺價也太狠了吧,西突厥一衆君臣被喫得死死的。
結果唐儉又說了一句話,讓程咬金瞠目結舌。
“如果不是看他們太窮,我都想開價一百文一隻,反正他們上趕着賣給我們,除了我們有實力要,他們都沒地方賣的。
而且這二百文就算是暫時存放在他們手上的,早晚他們要還回來的。”
“怎麼?沒看出來你唐老頭也幹黑道活計?還想跟人家黑喫黑把卻錢拿回來不成?
這樣的事情,我老程劫道出身的都不好意思幹,太損了點。”
唐儉笑罵道:“黑喫黑?虧你老程還是大唐將軍,國與國之間豈能失了身份。
我說的是將來他們一定會拿錢再去我們大唐購買東西,食鹽、茶葉等等,而我們售賣給異邦的茶葉食鹽又比國內貴上一倍還多。
裏外裏我們賺的可不止這一星半點兒。”
這也太壞了吧,程咬金雖然對這些草原異族沒什麼好感,但此時還是忍不住對那幫人表示同情,指着唐儉罵道:“你就不該當一個鴻臚寺卿出使別國,現在看來,你純粹就是個奸商,對,奸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