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北陽臉色嚴峻,冷聲開口道,“整個眼睛,除了那個人之外,還能有誰?”
秦龍也是張了張嘴,滿臉驚訝地問,“您的意思是……南帥?”
陳北陽緩緩閉上雙眼,沉聲道,“此時的他,早就已經是燕京第一貴人,權勢滔天,楊竣羽這麼快在燕京站穩腳跟,又怎麼可能不在他的麾下。”
聽見陳北陽這麼一說,秦龍也皺了皺眉頭,臉色顯得有些爲難,便遲疑道,“只是帝帥,跟將軍您向來都不對付啊。”
北君,南帥,當年戰場上的兩大殺神,所向披靡,威震邊境,只要聽見這兩人的名字,敵軍便已經被嚇得膽寒。
只不過,早在多年之前,南帥便已經退下一線,回到燕京之中,兼任國師之職。
他不只是在戰場上雷厲風行,在燕京則是更有手段,排除異己,扶持黨羽,不過幾年的工夫,這燕京,早就已經是他的天下。
雖然兩人的名字,常被放在一起提起。
卻很少有人知道,兩人之間的關係,卻不像其他人所想的那樣。
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陳北陽作爲後起之秀,名聲大噪,卻是引起了南帥的嫉妒。
當年,陳北陽唯一的一次敗仗,便是深入敵陣,被困於山中,多次向南帥求援,都沒有得到任何的回覆。
那支隊伍,死傷慘烈,就連陳北陽都身受重傷,倘若不是被人所救,恐怕早就死在了雪地之中。
從那之後,兩人由於治軍理念的不同,又有過多次的摩擦,儼然已經有些勢成水火。
直到南帥返回燕京,兩人之間的恩怨,纔算是告一段落。
燕京之中,不止有南帥一手遮天,更有仇視武將的一衆文臣,都對陳北陽虎視眈眈,怕他功勞太高,威脅衆人的地位。
正因爲如此,陳北陽多年都未曾踏入燕京半步。
念及此處,陳北陽便緩緩道,“此去燕京,就不得不與他們打交道了。”
聽見陳北陽這麼說,秦龍也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燕京不同於北境,陳北陽手上又沒了兵權,孤身前往燕京,簡直就是去闖龍潭虎穴。
從周家回來之後,陳北陽便居家不出,讓秦龍買來紙筆,親自寫下了四封書信。
他將四封信分別裝好,便對秦龍道,“後日,就是子辰的忌日了,你把這四封信,送到四大家族的手中,讓他們後日,去子辰的墓前領死。”
秦龍接過了信件,又皺眉道,“不過他們能有那麼老實嗎,收到了信,就乖乖過去送死?”
陳北陽便道,“此次,我已經網開一面,只處理與當年事情有所關聯的人,四大家族與其無關的後人,都放他們一條生路,這已經是我做出的最大讓步,倘若他們還是冥頑不靈,便別怪我不客氣了。”
秦龍點了點頭,又說,“好,我馬上就去送信。”
秦龍走後,陳北陽便從牆上的櫃子上,拿下一瓶酒來,獨自來到了普覺寺公墓。
林子辰的墓前,顯然是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了,石板上,早就積了一層灰。
陳北陽伸手擦了擦,便在石板上坐了下來,嘆道,“子辰,我過來看你了。”
說着,陳北陽便打開了酒瓶,倒在林子辰的墳前,又自己仰頭喝了一口。
“真沒想到,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後日,就是你的忌日了。”
“我時常在想,倘若當年,我能夠及時回來,一切是不是都會不一樣。”
“只可惜,這個世上,沒有那麼多如果。”
“不過子辰,你放心,等到後天,你的忌日,我就會幫你了結這樁仇怨。”
“還有挽挽,嘉茵,她們都是你的親人,我也會把她們當成自己的親人,好好照顧的。”
陳北陽喃喃地說着,一口一口地接着手中的酒,沒一會兒,便已經喝下了大半瓶。
只可惜,以陳北陽現在的修爲,不管是喝再多的酒,也不可能喝醉。
否則的話,或許他也能跟普通人一樣,一醉解千愁。
陳北陽緩緩地嘆了口氣,就酒瓶放在旁邊,便瞥到一道人影走了過來。
他擡頭一看,便見是林嘉茵來了。
陳北陽便站起身來,開口問,“你怎麼來了?”
林嘉茵看了他一眼,便道,“這是我哥的墓,我不能來嗎?”
陳北陽訕訕一笑,便道,“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林嘉茵也沒有再搭理他,而是走了上去,把手中的捧花,放在了林子辰的墓前。
“哥哥,我來看你了。”她低下頭,緩緩地說了一句。
陳北陽又道,“後天,就是子辰的忌日了。”
林嘉茵攥了攥拳頭,便咬着牙說,“整整三年了,哥哥已經躺在這裏三年,但是那些害死他的兇手,卻還在逍遙快活!”
聽她如此憤恨,陳北陽便走上去說,“我早先就已經答應過你,在子辰的忌日那邊,塵歸塵,土歸土,爲他算清所有的賬。”
“我可以相信你嗎?”林嘉茵扭過頭來,朝着陳北陽看了過來。
陳北陽正要開口說話,忽然一皺眉,便冷聲道,“朋友,既然來了,就現身吧。”
忽然聽見陳北陽這麼一說,林嘉茵也皺了皺眉,沒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但林嘉茵一扭頭,卻見旁邊的樹上,飄落幾片落葉,接下來,一個人影便從樹上落了下來。
這人黑衣蒙面,包裹得嚴嚴實實,也根本就看不清楚長相,更不知道是什麼來路。
陳北陽冷冷地看着他,便問,“什麼人?”
不過那人也不回答,而是打量着陳北陽,反問道,“看起來也不怎麼樣,歐陽震是死在你手裏的?”
聽他這麼一說,陳北陽才知道,原來這人,是爲了歐陽震報仇來的。
陳北陽冷笑一聲,便回道。“再怎麼樣,也比閣下藏頭露尾,不敢現身要好。”
對面這黑衣人,一聽這話,眼神便瞬間就變得兇狠了起來,冷冷地開口說,“一個死人,也配見到我的真面目嗎?”
見他如此囂張,陳北陽倒也有了些興趣。
尤其是眼前這人,是爲歐陽震報仇來的,這便說明,他或許也是那個組織的人。
陳北陽倒也不着急,而是先問了一句,“是樊束海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