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北陽已經有了些心理準備,可是聽見唐清凌的這句話,身體還是微微地顫抖了一下。
陳北陽便道,“那我現在就去醫院。”
但唐清凌卻說,“不用來,爺爺已經被幾個伯伯接走了,明天,就會辦爺爺的葬禮。”
“這麼着急。”陳北陽一皺眉,語氣顯得有些不滿。
不過,他還是對唐清凌道,“你放心吧,明天的葬禮,我一定會到的。”
“陳先生,謝謝你。”唐清凌說了一句,便掛斷了電話。
不過陳北陽站在那裏,卻還是長長地嘆了口氣。
當初,李青蔓介紹兩人認識的時候,卻一切,都還歷歷在目。
當初的唐半山,還是精神矍鑠,誰能想到,他還是沒能熬過這個冬天呢。
陳北陽轉過身來,便對秦龍說,“準備一下,明天,去參加葬禮。”
……
第二日。
陳北陽起得頗早,在鏡子前,換上了一身肅穆的黑色西裝。
“唐老的葬禮,在什麼地方舉辦?”陳北陽對着鏡子,一邊打理着自己的領帶,一邊開口問了一句。
秦龍便道,“就在唐家大宅裏,有個小型的追思會。”
聽到秦龍這話,陳北陽的動作,也是微微怔了一下。
接下來,他便冷着臉,沉聲說,“真沒想到,他這幾個兒女,還真是孝順。”
秦龍便嘆氣道,“將軍,咱們要不然還是早點過去,要是去晚的話,說不定就結束了。”
陳北陽冷着臉,沉默不語。
這唐老爺子,生前不管怎麼說,也是金陵棋壇裏面的一號人物。
即便是放眼整個金陵,至少都是小有名氣的存在。
像這種人,過世之後,怎麼也應該風風光光地辦一場葬禮,這樣,起碼也不枉費生前的名聲。
可是他這幾個兒女倒好,現在這態度,分明就是沒把唐半山當回事。
陳北陽也冷下了臉,心想唐半山的委託,倒也的確沒錯,像他們這樣的白眼狼,對待唐半山都尚且如此,那更不要說,是跟唐家毫無血緣關係的唐清凌了。
……
而此時,在唐家大宅的靈堂上,早就已經冷清了不少。
雖然唐家老爺子,生前也算得上是交友廣泛,但奈何這次,唐家根本就沒有通知什麼人。
所以進來,能夠來到這裏拜祭的,都是唐半山在棋壇之中的多年好友。
唐清凌跪在棺材旁邊,滿眼通紅,燒着手中的紙錢,那模樣,說不出的心酸。
就連旁邊的唐薴見了,都忍不住勸道,“表姐,?爺爺他已經過世了,你就節哀順變,別再難過了。”
可唐清凌卻是哽咽着問,“爺爺走了,我怎麼能吧難過。”
聽她這麼一問,唐薴也是微微怔了怔。
唐清凌自小無父無母,可以說,唐半山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而且唐半山的性子古怪,除了圍棋之外,什麼都不愛。
可是偏偏他的這些子孫,對圍棋一點興趣都沒有,完全擔不起圍棋世家這個名頭。
所以對於他們,唐半山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看不起的,?壓根不願意與之爲伍。
也就只有唐清凌,從小就非常有天賦,正因爲這樣,?也是受盡了爺爺的偏愛。
但這,也並非是什麼好事。
唐薴雖然不是那種喜歡妒忌的人,可是這也不代表,整個唐家的人,都能做到像她一樣。
因爲爺爺對於唐清凌的偏愛,私下裏面妒忌她的人,並不在少
數。
只不過爺爺還在,這些人都是隱忍不發,現在爺爺走了,恐怕他們便變得肆無忌憚。
唐薴不好說什麼,也只能小聲勸道,“堂姐,我知道你難過,但現在你現在最重要的,還是保重身體。”
唐清凌擦了擦眼淚,便道,“你放心吧,我知道你是什麼意思,我一定會保重自己的。”
看到唐清凌臉上,那副故作堅強的樣子,唐薴更是嘆了口氣,感覺有些無奈。
而此時,已經好一會兒沒有過來拜祭的人了。
老大唐文德似乎是已經有些等不下去了,便率先站出來說,“看這樣子,應該是沒有人會過來了,要不然就收了吧,大家先去各忙各的。”
聽見唐文德這麼一說,唐清凌便瞬間瞪大了眼睛,急忙站了起來,衝着他說,“大伯,這才半天不到,你怎麼那麼着急。”
唐文德朝着她看了一眼,便沒好氣地說,“這裏什麼時候,輪到你這麼一個小丫頭片子說話了?”
唐文娟也站了出來,盯着她,冷嘲熱諷道,“就說,別以爲老爺寵你,你就無法無天了,現在老爺子已經走了,可沒有人再護着你。”
大家都是一家人,卻沒想到,他們兩個,說出來的話,居然這麼難聽。
唐清凌聽了,瞬間就咬緊了牙關。
可是她雖然有些着急,但是面對着兩個人,卻是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他們兩個是長輩,平日裏,在唐家也是豪橫慣了,她一個小輩,能跟他們說些什麼。
就連旁邊的徐有道,都有些看不過眼了,上來幫腔道,“小丫頭是唐老頭的孫女,怎麼就沒有說話的份,現在唐老頭屍骨未寒,你們就已經這樣了,也未免太過分了一點。”
賈懷善沒有說話,不過也是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徐有道的說話。
看他們兩個管閒事,唐文德的臉上,也顯得有些不高興。
不過俗話道,遠來是客,所以面對這兩個人,唐文德也不好發難。
他只好走上來,衝着兩人拱了拱手,道,“兩位老先生,我知道兩位都是老爺子的好朋友,不過今天這裏,是我們唐家內部的事情,所以還是希望兩位,就不要管太多了。”
賈懷善和徐有道,瞬間就對視了一眼。
這唐文德雖然說得客氣,可是這話裏,明裏暗裏的意思,不就是叫兩個人不要多管閒事。
而且,似乎還有些逐客令的意思。
賈懷善便冷聲問,“你這意思,是叫我們走咯。”
“這怎麼敢呢?”唐文德呵呵一笑,不過馬上又說,“只是這追悼會都已經結束了,我們還沒有準備飯菜,所以就不強留兩位老先生了。”
“大伯,追悼會什麼時候結束了?”唐清凌咬了咬牙,忽然開口問了一句。
唐文德便冷哼着說,“我說結束了,就結束了。”
說着,唐文德便一揮手,讓人把東西給撤了。
可是唐清凌卻一伸手,攔在了他們的面前,咬着牙說,“誰也不許過來!”
唐文德見她這樣做,也是滿心不悅,便冷聲問道,“唐清凌,你這是做什麼,想要跟我對着幹是嗎?”
面對唐文德那冰冷的質問,唐清凌也是微微顫了一下,?多少有些心虛。
她這個大伯,在家裏一向都是非常有權威,也很有手腕,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是聽他的。
因爲這樣,就連唐半山,都被氣得搬了出去,住到了學校裏面。
唐清凌跟他的目光對視,就不由微微地饞了下來。
不過即便是這樣,唐清凌還是咬了咬牙,便小聲開口道,“因爲……因爲還有很重要的人,沒有來拜祭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