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遠的屍體,直挺挺地躺在那裏,小雨落在臉上,沖淡了他的妝容。
青灰色的皮膚,漸漸顯露出來。
今日,註定他無法好好地入土爲安。
看到兒子的屍體,竟然落到這樣的下場,趙梅麗情緒激動,頓時就暈了過去。
周文斌也是渾身發抖,顫聲道,“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他活了一輩子,還從來沒有見過這種事情。
白髮人送黑髮人,本來就是人間慘劇,卻沒想到,連好好地給兒子入土爲安,都做不到。
“陳北陽,你不要太過分了,死者爲大,做事要有限度。”孫凝往前一步,咬牙看向他。
“死者爲大?”陳北陽冷笑,“子辰死後,你各種污衊他,也是你所謂的死者爲大?”
孫凝黑着臉,再沒有回答。
現在情況已經非常清楚,陳北陽就是回來爲林子辰報仇的。
不論他們說什麼,結果都不會改變。
陳北陽拍了拍手上的木屑,又重新走了回來,“我想各位,應該是誤會我了,我其實是想要試試這棺材的質量怎麼看,看來,應該是不太行啊。”
“堂堂的周家小少爺,這種棺材,怎麼配得上他呢?”
陳北陽微微一笑,語氣輕鬆。
“不過好在,我早有準備,上好的金絲楠木棺材。”
說罷,他朝着秦龍使了個眼色。
秦龍也立刻就點點頭,打了一通電話。
接下來,便見一輛卡車,伴隨着奇怪的臭味,一路開到了廣場的正中央。
再仔細一看,衆人這才發現,這竟然是養殖場裏,用來運輸活豬的卡車。
也難怪,這車上伴隨着一股騷臭味。
孫凝的臉色瞬間就變了,大吼道,“誰,是誰讓這種車進來的!”
一場追悼會,竟然讓運豬卡車開了進來,要是傳出去,只怕是臉面丟盡。
陳北陽走了上來,笑道,“不要着急,這是我特意準備的。”
說着,車上的人便下來,跳上了卡車,將一口金絲楠木棺材搬了下來。
孫凝始終都黑着臉,等卡車走了,纔開口問,“陳北陽,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給周家小公子送一口上好的棺材,讓他好好地入土爲安。”
陳北陽頓了頓,又露出一臉爲難的神情。
“只是啊,因爲沒找到合適的卡車運,我又着急,所以只能這樣了,其實沒什麼味道的,不信的話,你們過來聞聞。”
雖然陳北陽的話,說的好像是非常誠懇。
但是誰都能看出來,他這簡直就是明顯的羞辱。
完全是把孫周兩家的面子,按在地上摩擦。
此刻,孫凝和周文斌的臉色,都已經憋成了豬肝色。
假如可以,他們簡直是想要把陳北陽給撕碎。
“周家主,覺得我的禮物如何?”陳北陽笑問。
“我聽說,當年四大家族一起害死了林子辰,而子辰入葬時的那口棺材,就是周家出的。”
“這可真是太偉大了,我時常惦念着周家的恩德,所以必須要還一口上好的棺材,才能聊表謝意。”
“想來,子辰如果泉下有知,應該也會高興吧。”
陳北陽嘆氣,意有所指。
周文斌此刻,已然氣得渾身發抖。
就算是陳北陽身手再厲害,背景再強大。
但是在金陵這塊地界上,周家的威嚴,不容挑釁。
周文斌死死地瞪着他,咬牙道,“我們周家,不缺一口棺材,拿着你的棺材滾,不然的話,林家的下場,就是你的明天。”
陳北陽聳了聳肩,“既然周家主不收,那也沒有辦法了。”
他扭過頭,朝着秦龍使了個眼色。
秦龍心領神會,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把殺豬刀來,直接朝着周遠的屍體走了過去。
“你們要幹什麼?”周文斌臉色大變,高聲怒吼。
秦龍嘿嘿一笑,揮了揮手裏的殺豬刀,這是從剛纔的運豬卡車上拿的。
“周家主,實在是不好意思啊,既然你不肯收我們禮物,那我只能一刀刀把你兒子的四肢看下來,不給他留全屍了。”
“不過呢,你要是收下棺材,你兒子嘛,肯定是好好的。”
衆人譁然。
這種要求,分明就是逼着周家收下棺材。
金陵,什麼時候有了如此囂張的暴徒。
而且還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直接要挾四大世家之一的周家。
“你們真以爲,我們周家好欺負嗎?”周文斌眼中充血,此刻,他是真的動怒了。
周家在他手上,幾十年的時間,發展成爲金陵四大世家之一。
但是眼前這兩個人,卻不知道,周家的尊嚴,不是他們所能夠挑戰的。
陳北陽輕輕一笑,“周家主,你一通電話,的確能叫來數不清的打手,但那個時候,你兒子的屍體已經身首異處了,你可要好好考慮一下。”
聽他這麼一說,周文斌也是身體一震,險些摔倒。
他的臉上,已經有些絕望了。
“你這個老頭子,非得看着兒子被分屍嗎?”
此時,孫麗梅已經醒來,哭着撲了上來。
“這口棺材,我們要了,別動我兒子。”
陳北陽並沒有看他,而是問周文斌,“周家主,你覺得如何?”
周文斌的身體晃晃悠悠,這輩子,他還沒受過這樣的恥辱。
但是此刻,他別無選擇了。
“我們要了,讓你的人退開。”周文斌聲音發抖。
但陳北陽卻不着急,而是笑着看向了孫凝,“孫家主,你覺得呢?”
孫凝微微一怔,便開口道,“這是周家的事情,問我做什麼?”
陳北陽笑道,“我看你在此揮斥方遒,還以爲周家已經歸你們孫家所有了。”
他這麼一說,孫周兩家的人,臉色都顯得有些怪異。
他們雖然是姻親,但總也得分清你我。
但是,至此,孫周兩家,已經徹底向他低頭服軟。
要換成是之前,誰也不相信,僅僅靠着兩人,能夠讓在場的兩家,對他們低頭服軟。
可是現在,他們都見證了奇蹟,這不可思議的一幕,直接成爲了他們以後幾十年的談資。
而這個年輕的男人,也註定要成爲這個故事之中的神話。
“我已經答應你了,爲什麼還不讓他退開?”周文斌低聲喝道。
陳北陽嘆了口氣,又笑道,“周家主,虧你還是生意人,難道不知道,世上沒有白喫的午餐。”
“現在,我們就可以好好談談了,你們打算花多少錢,買我這口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