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晚上月明星稀,安瀾號的頂層甲板上涼風徐徐。
林朔和苗光啓翁婿倆的這頓酒,還在喝。
苗光啓換了個話題
“這筆買賣我算是白瞎了,精力被情報收集和科研工作給捆住了,實戰沒派上什麼用場。這大半年待在前線,跟之前待在後方也沒什麼區別。”
看到老丈人有點心灰意冷的意思,林朔趕緊勸道“可是您的作用還是無可替代的。要不是您,七色麂子的巢穴我們找不到,包括解毒劑和之後的特效藥,您都出了力。”
“嗐,這些活兒,有沒有我也都是早晚的事情。”苗光啓擺了擺手說道。
林朔笑了笑,也就沒繼續說什麼。
確實,主要是老丈人佔着這個坑。
其實這些事情用不着苗光啓這個大修行者和頂尖生物學家親自來,有楊拓和柳青在,也就辦了。
苗光啓嘆了口氣,說道“現在你跟念秋兩人,都是九境大圓滿的傳承獵人了。
再加上個苗雪萍,一線戰力有保障,我以後也不用在一線晃盪。
接下來這段時間,我主要辦兩個事兒。
一個是獵門傳承體系要梳理出來,這是獵門學院建立的前序工作。
等這個事兒我做完了,獵門家族裏孩子就送過來,曹餘生你別讓他閒着,兼個學院院長。
對孩子們進行考評再加上基因測試,定好了資質,選合適的傳承給他們修行。
以後咱獵門的傳承獵人,別一個個跟老母雞下蛋似的,孵不孵出來還得看老天爺的意思,咱就給他量產。
第二個呢,苗家的通天路一直沒個影子,這不行。
想作死都沒機會,我不服,得研究研究。
我哪天要是研究得有成果了,作死成功人不見了,苗成雲你多照應一下。
這孩子隨我,晚熟,再過幾年性子穩下來,應該不這樣了。
說到底,你們倆是兄弟,天賦也接近。
以後無論是人生路還是修行路,兩人可以一塊兒走。”
林朔聽着這些話,越聽就越覺得味道不對。
怎麼就一場買賣沒使上勁兒,這人就一副託孤的意思?
林朔皺了皺眉頭,說道“岳父,您現在說這些話,早了吧?”
“反正早晚都得說,咱倆也難得有閒下來的時候,就別這麼講究了。”苗光啓淡淡說道,“我這一輩子,半輩子狩獵半輩子科研,樣樣都做到了世間一等一。
只是你娘這一失蹤,我活着的滋味就沒了一半。
你爹再一走,另一半滋味也沒了。
到現在,我也就剩下兩個盼頭。
一個是再見你娘一面,另一個是三個孩子有出息。
如今,三個孩子情況都還不錯。
秀兒成了雲家家主,修爲也上去了。雲家傳承第四境,這是雲家近五百年來,僅次於雲三妹和雲語蝶的大修行者。
念秋成了蘇家家主和你林家大夫人,在修爲上是蘇家五百年來第一人,比起破境出關的秀兒只強不弱。
哪怕三個孩子裏目前最不成器的成雲,今後的道路也基本確定了。
新的苗家立在婆羅洲,這個安排挺好。
我自己修爲呢,也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前面已經沒路了。
這最後一步我要試着邁出去,你林朔靠一張嘴是拉不住的。”
林朔喝了一杯悶酒,說道“那目前越來越活躍的九龍,還有那頭地菩薩,您就不管了?”
苗光啓搖了搖頭,平靜地說道“這個世界,確實越來越水深火熱。
不過我是個自私的人,外面洪水滔天我並不會真的那麼在意。
要是你林朔不成材,讓我看不到希望的話,用不着九龍和地菩薩怎麼樣,我苗光啓現在就是這個世界最大的敵人。
而你現在成材了,我也看到了通天路的可能,那怎麼着都要去試一試。
更何況,這世界從來都不是太平無事的。
人類之所以到目前還能延續,是一代一代薪火相傳的結果。
江山代有人才出,讓我這個老一輩的人來管,雲三妹生你出來幹嘛?”
林朔被說得啞口無言,又喝了一杯悶酒。
苗光啓白了林朔一眼,繼續說道“我們義兄妹四個,如今看來對你這孩子,算是分工明確。
雲三妹管生,林樂山管養。
我和曹餘生呢,就是扶上馬送一程。
曹餘生這傢伙沒什麼出息,追求有限,還能跟你繼續磨嘰着。
我可沒這個耐心,該做的事情我都做了,光老婆都給你配了兩個。
而且說實話,看着你這張既像林樂山又像雲三妹的臉,我一直挺來氣的。”
林朔摸了摸自己的臉,苦笑了一下沒說話。
“行了,酒喝得差不多了。”苗光啓擺了擺手,“去陪你的老婆孩子去吧。”
……
被自家老丈人趕下了頂層甲板,林朔是一點兒脾氣都沒有。
岳父老泰山,本來就是半個爹。
再加上他還是苗二叔,也是苗二舅,裏外里加起來,就基本上是個爹了。
他老人家能力確實強,只是這恣意妄爲的性子嘛,難怪自己母親當年看不上他。
人走在船艙過道上,林朔首先調整了一下心情。
這往後的路還長,如今是買賣剛做完一家人樂樂呵呵的時候,別進門一腦門子官司。
重新登船之後,林朔的臥艙已經改了。
原本牀上的主臥面積不小,睡三個大人是沒問題的。
可如今是四個大人三個孩子,兩個孩子在外面一個孩子還在肚子裏,外加一隻鳥、一隻猴兒、一頭麂子。
臥室、育兒室、動物園這都擠在一塊兒了,那再大的臥艙也不夠折騰的。
所以直接把船上的一個兩百多平米的影院拆了座位,改成了臥艙。
影院是階梯式的,地面有落差但不高,鋪上又軟又厚的地毯,一家人乾脆打地鋪。
林朔人還在外面,就覺得裏頭的味道不對。
剛一開門,一樣事物劈頭蓋臉地就飛了過來。
獵門總魁首那是眼疾手快,手一擡就接住了。
不用看,一聞味兒他就知道手裏是什麼。
然後他擡頭看了一眼屋內的情況,大致上明白了事情的經過。
如今這一隻猴和一頭麂子,是家裏的兩個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