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根棒子離臺上也沒幾步路了,賀永昌就想搭個手幫個忙,把這根棒子遞到臺上去。
賀永昌面如重棗、虎背熊腰,站起來就跟一座鐵塔一般。
此人作爲賀家的家主,又長得一副奇人異象,在獵門中早就鼎鼎大名。
衆人一看他站起來了,原本想上去幫忙的也都坐下去了。
這根棒子雖然看起來分量不輕,但大家都覺得,以賀永昌的能耐,這不叫事兒。
他一個人,準夠。
賀永昌自己也是這麼認爲的,覺得以自己的力氣,要拿起這根棒子遞到臺上去,肯定是手拿把攥、一擡胳膊的事情。
臺上的楊寶坤原本是要親自下去把這根棒子拿上來的,可看到賀永昌站起來了,這人腳步就停了。
他臉上掛着淺淺的笑容,繼續抽着旱菸。
林朔把這一切看在眼裏,掐滅了菸頭,再用手撣了撣身上長袍的菸灰,一邊淡淡說道:“永昌啊,別鬧了笑話。”
他自然看得出來,這根棒子非同小可,賀永昌要是有半分輕視之心,一把拿不起來,這就成了場上的笑柄。
這對他提名賀家成爲九寸門檻家族不利。
賀永昌原本心裏是沒當回事兒的,正要伸手把這根棒子提溜起來,一聽臺上林朔提醒,他的手停住了,臉上神情凝重起來。
賀永昌腦子不笨,知道林朔這是在提醒他。
賀家家主再次打量了一下這根棒子,似是在尋思怎麼才能十拿九穩地把這根棒子弄起來。
過了兩三秒鐘,賀永昌打定了主意,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步子往前一靠。
他先是全身倚住了棒子,雙手抓住上端,然後再腰胯一別,把這根棒子直接背了起來。
這種姿勢,其實不是很好看。
但這會兒,賀永昌知道小心無大錯,用了一個最穩妥的法子。
分量往身上一壓,賀永昌立刻臉色鉅變!
全場一千多號好人,只聽得這位賀家家主身上,一連串骨節爆響之聲連綿不絕!
那動靜,都快趕上店家開業時的百子鞭炮了。
不過雖然有些狼狽,這根棒子,賀永昌總算是背起來了。
他微微調整了一下棒子在肩頭的位置,穩穩地扛住咯,再一步一步往前走。
從他所站的位置,到擂臺跟前,其實也就五米左右。
要是按照平時,賀永昌邁開了步子,兩步也就到了,可如今這五米距離他整整走了八步。
每一步都重逾千鈞。
周圍這一千多號獵門中人,都伸着脖子看着這邊的動靜。
看到這兒,也就明白了。
這根棒子分量,應該是遠遠超出他們之前的預計。
賀永昌那是出了名的天生神力,背這根棒子都如此喫力,要是換成其他人,指不定出多大洋相。
那麼這根棒子主人,眼下正在臺上,即將跟林朔打擂臺的楊寶坤,那更是深不可測。
總魁首這回懸一懸啊!
而眼下的擂臺上,林朔就坐在擂臺正中央。
楊寶坤站在擂臺左側,靠近觀禮臺的地方。
賀永昌是從正道兒來的,幾步路走下來,就走到了林朔跟前。
這個擂臺有一米多高,林朔看賀永昌的神情,這漢子臉上明顯正在犯難。
扛着這根棒子走幾步,以賀永昌能耐勉強喫得消,可要是上這一米高臺,看樣子是有困難。
林朔沒有多想,起身上前兩步,伸手抓住棒子頭,一把就提溜了過來。
然後順勢將這根膀子小頭朝下大頭朝上,直接託在掌心。
三米多高的大棒子,此刻在林朔單手託着,高高立起。
棒子的分量一入手,林朔點了點頭。
還行,也就是兩把追爺的分量。
林朔正在估分量呢,耳邊只聽得臺下一陣椅子的挪動聲,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臺底下掌聲雷動,轟然叫好:
“真是神力啊!”
“不愧是咱獵門的總魁首!”
“好!太好了!”
“總魁首威武!”
這動靜,把林朔嚇一跳,手上棒子都差點掉了。
這根棒子分量不輕,對林朔來說,把它單手託在掌心難點倒不是分量,而是自身的重心難把控。
自己的體重,畢竟還是有限的。
身體單側這麼大分量壓下來,還得伸出半米遠去,腳下得拿着林家的步法,全身還得努着勁兒,才能把重心把住。
被臺底下叫好聲一驚,一分神,這重心是說沒就沒。
爲了避免自己不出醜,林朔趕緊嘴裏叫了一聲:“楊家主,接着。”
話音未落,林朔腳下步子一變,讓手上的棒子垂下來,然後揚手一推,手裏這根三米多長的大棒子就飛了出去!
這邊的楊寶坤,看着林朔亮出這麼一手,正在愣神兒呢。
一見自己這根兒棒子飛過來了,這位楊家主趕緊把手裏的旱菸杆子扔了,下意識地就用雙手去接。
這根棒子是楊寶坤的兵器,可這根兵器的用法,那是需要技巧的。
講究因勢利導、順勢而爲,腳下得站住了,重心喫下來,一雙大手把住咯,讓這根棒子在自己周身圍繞轉圈。
四兩撥千斤,使得是巧勁兒。
要是這麼耍,那這楊寶坤是行家裏手,這招叫做“黑龍纏身”,是他們楊家祖傳的絕技。
可要是逆着棒子的分量硬來,楊寶坤畢竟身高一米七,體重七十公斤。
這根棒子,自重三千多斤,四千斤不到。
再加上林朔這一甩的分量,於是這根棒子一入楊寶坤的手,那就跟主人顯得過於親熱了。
楊寶坤連人帶棒下了擂臺,下了擂臺還去勢不減,人直接被棒子攆到了觀禮臺上。
人砸在觀禮臺上,棒子砸在胸口上。
去勢是止住了,可人昏過去了。
林朔愣了。
這場架,好像就這麼結束了?
他回過頭來,衝臺底下的衆人一抱拳:
“諸位,要不咱先喫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