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隱藏於地下的寬闊通道,出乎意料地長。
林朔能感覺到,這個圓形通道在一開始往地下深入了一段距離,之後的走勢,基本上就是平的。
而隨着三人的不斷前行,原本空氣中那種陌生而又稀薄的味道,也逐漸濃郁了起來。
多佛惡魔的體味,相比於其他猛獸異種,淡了許多。
這兒之所以氣味越來越濃,是因爲這裏的空氣不怎麼流通,天長地久積累起來的。
體味寡淡,這條情報目前只有林朔掌握着,他也沒必要跟其他人分享。
因爲這裏的其他人,對這條情報並不具備分析能力。
從林家的狩獵傳承中,林朔早就知道,一個物種的體味大小,往往跟戰鬥力是有關係的。
一般情況下,體味大的東西,戰鬥力強。
這是因爲體味大的傢伙,往往是哺乳類動物。
從古生物學上來說,哺乳動物源自兩億多年前的合弓綱古生物。
這類生物在脊椎動物大批量登陸之後,一開始混得不怎麼樣,在生態系統的邊緣位苟延殘喘。
作爲人類演化支的一份部分,這些非常遙遠的人類祖先,從現在的眼光來看,在面臨生存絕境的時候,是極具冒險精神的。
但其實,就是被逼的。
迫於生態位的壓力,它們被迫離開了之前的水邊環境,往陸地深處發展。
結果陸地深處還真沒什麼天敵,這個歷史機遇太好了。
爲了適應急劇變化的新環境,生物進化需求太強烈,而生物進化的週期又達不到這個速度,所以導致了進化不完全。
進化不完全的現象之一,就是皮膚像過去的兩棲類祖先一樣,充滿了腺體。
這種腺體的存在,再加上代謝上尿素的問題,導致了這類動物的保水能力極差,這對深入陸地是不利的。
而生物的進化,本就是爲了適應當前環境,因陋就簡、將錯就錯,不斷更新打補丁的過程。
於是這些位於體表的腺體,慢慢進化成了汗腺。
而正是因爲汗腺的存在,可以通過排汗來調節體溫,恆溫的哺乳類動物,因此誕生了。
哺乳類動物的戰鬥力,相比於其他類型的生物,是要強一些的。
因爲它們後續又進化出了高度發達的神經系統,讓它們捕捉外界的信息極快,反應靈敏。
而且因爲體溫的恆定,它們的戰鬥力也比較穩定。不像鉤蛇這樣的爬行類,一到冬天就蔫頭耷腦的。
這類東西的落在林家人的鼻子裏,因爲汗腺的存在,以及汗水本身的蒸發特性,導致氣味很容易被捕捉到,體味大。
而其他類型的動物,這方面就差很多。
可如今遇到的多佛惡魔,這種極爲寡淡的體味,顯然不是哺乳類生物。
林朔跟它們交過手,這東西身披重甲、行動迅猛,戰鬥力極爲強悍。
這就有些顛覆性了。
這種顛覆,不僅僅對之前體味跟實力掛鉤的經驗不符,還讓林家人的聞風辨位,也不那麼靠譜了。
原本林朔在山林之中,東西的味道傳過來,有幾頭、在哪兒,這些信息都是一清二楚的。
這會兒不行了,一方面氣味太淡,另一方面這種氣味接觸他是剛接觸,判斷依據不足。
所以到底有幾頭多佛惡魔潛伏在地下,在哪兒潛伏着,林朔有些喫不準。
他只能大概知道,附近有很多,而且越來越近了。
“林朔。”只聽身後的雲秀兒問道,“你說,多佛惡魔知不知道我們進來了?”
“不知道。”林朔回道。
“你憑什麼判斷它們不知道?”雲秀兒又問道。
林朔補充道:“我是說我不知道。”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憑什麼帶我們倆來。”
“正是因爲我們對多佛惡魔有太多的不知道,所以我們纔要來這一趟。”林朔說道,“而且相比於其他幾個,我們三人來,生還的機率到底還是大上一些。只要能活着回去,就能把情報遞出去。”
“可你現在的目標,好像不是一兩個人死裏逃生那麼簡單,你還想捕獲一頭呢。”雲秀兒說道。
“什麼叫我還想捕獲一頭?”林朔瞟了自己的表姐一眼,“是我們想捕獲一頭。”
“我說你們倆輕一點兒!”苗成雲這時候提醒道,“你們這是生怕多佛惡魔不知道我們來了還是怎麼着?”
“哎。”雲秀兒嘆了口氣,對林朔說道,“這傻子,到現在還不明白呢。”
“沒你這麼說自己丈夫的。”林朔搖了搖頭,“男人嘛,還是要多鼓勵。”
“我還沒嫁呢!”雲秀兒說道。
“反正也就這兩天的事兒。”林朔說道。
“哎,你們倆到底什麼意思?”苗成雲問道,“什麼叫這傻子現在還不明白?我不明白什麼了?”
“沒你這麼上趕着認傻子的。”林朔無奈說道,“這事兒確實怪不了你,一般人明白不過來。”
“視覺和聽覺,這是我們人類的感知方式,但未必是多佛惡魔的。”雲秀兒終於解釋道,“一個最簡單不過的道理,苗成雲你如果能娶到蘇念秋,你還會娶我雲秀兒嗎?”
苗成雲愣了一下,看了看林朔。
林朔翻了翻白眼:“你這時候看我幹嘛?趕緊表態啊!”
“當然不會!”苗成雲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我算是救不了你了。”林朔搖了搖頭,徑直往前走。
只聽後面雲秀兒一聲怒喝,繼而對苗成雲拳腳相加。
一邊叮咣五四揍着,雲秀兒繼續說道:“同樣的道理,既然直接能用神經信號交流了,也能用神經信號捕獲獵物了,多佛惡魔幹嘛還去發展視覺和聽覺能力?就算某一段歷史時期,它們曾有過視覺和聽覺,那麼到了現在,在它們建立了高度發達的神經聯網之後,這兩種能力也會退化的。”
“表姐,差不多行了,再揍下去他都快退化了。”林朔在前面勸道,“這事兒主要賴你,挖這種坑給他跳,你這不純粹自己找不痛快嗎?”
“蘇念秋那是你老婆,被這混蛋惦記着,你難道就不難受?”雲秀兒一個側身飛踹把苗成雲踹到洞壁上,然後又撲了上去。
“念秋這樣的女子,無論容貌氣質還是爲人處事,都是世間一等一的,被人惦記不是常有的事兒嗎?”林朔淡淡說道,“個個我都要去難受,那我還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