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魏見這幾人衝自己拜,高興壞了,下一句不假思索就出口了:“二拜高堂!”
這句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高堂就是父母長輩,這兒哪有啊。
這不是給新人心裏添堵嗎?
果然,魏行山看到面前的一男兩女,臉上的神情或多或少,有點兒難過。
魏行山輕輕甩了自己一耳光:“對不住,高堂不在,這個環節咱回去補,沒事兒,心情別受影響,咱繼續。”
老魏剛要說出口下一句夫妻對拜,只聽身後白樺林裏,一把嗓子傳了出來:
“誰說高堂不在啊?”
一聽到這個嗓音,Anne眼眶一下子就紅了,眼淚是奪眶而出,大顆大顆往下掉。
林朔也愣了。
這會兒附近全是鳥,味兒大聲音雜,林朔和Anne兩人的注意力又都在這場儀式上面,還真沒察覺到有人靠近了。
這都近在眼前了,非要人家出聲,林朔才知道。
這聲音,Anne一下子就認出來了,馬上哭得跟淚人似的。
林朔也認出來了,苗光啓到了。
不容易,昨天晚上通知的,這纔過去十多個小時,人就到跟前了。
這點時間從美國紐約州趕到了中亞塔什干,一般的交通手段肯定來不及。
他是Anne的導師,更是Anne的養父,Anne見到他這時候居然能趕到,心情自然十分激動。
林朔擡眼一看,從白樺林走出來的,還不止是苗光啓一個。
他身後還跟着兩人,這兩人林朔也並不陌生,在珠峯上見過。
雲秀兒、苗成雲。
身邊Anne跌跌撞撞地跑過去,一下子撲進了苗光啓懷裏。
“導師……”這女子嚶嚶哭着,一肚子委屈似是終於找到可以傾訴的對象。
“都這個時候了,別叫我導師了,叫爹爹吧。”苗光啓輕輕拍着Anne的背,嘴裏柔聲說道,“閨女,你這是打個爹爹一個冷不防啊,在這兒跟別人結婚,爹爹差點趕不上。”
嘴裏說着這些,苗光啓緩緩擡頭,看了看林朔這邊,又說道:“閨女啊,你這場婚禮,怎麼拜堂的人這麼多呢?林朔,你是不是要給我一個交代?”
林朔的臉騰就紅了。
苗光啓這會兒要是擼起袖子要跟林朔打一架,林朔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可是眼下這事兒,自己是真的理虧。
一下子娶倆姑娘過門,其中一個的父親問話了,這怎麼回事兒?
怎麼回話呢?
沒法說,林朔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爹爹,你就爲難林朔了。”Anne這時候抹了抹眼淚,人也從苗光啓的肩頭下來了,說道,“這事是我的主意。”
“哎呦,傻丫頭,你主意可真大啊。”苗光啓一臉苦澀地搖了搖頭,“我現在說不行,還有用嗎?”
“爹爹,到這個時候了,別說這種話了。”Anne說道,“您就送着我,進林家的門吧。”
“好。”苗光啓眼中閃着淚光,“閨女,爹爹送你。”
那邊父女二人舐犢情深,這邊狄蘭的眼淚也止不住了。
本來其實沒什麼,可看到面前這副場景,狄蘭沒法不難受。
Anne的爹爹,趕過來了。
自己的呢?
自己是說都不敢說呀,還瞞着呢。
人家過門有爹爹送,這代表着家族的承認、長輩的祝福,自己卻沒有。
“狄蘭,你過來。”只聽那邊苗光啓緩緩說道。
狄蘭怔了怔,有些不明所以。
苗光啓又招了招手:“孩子,過來。”
“沒事兒,去吧。”林朔輕聲說道。
狄蘭這才走到苗光啓身邊,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你體內的山閻王,是我培育出來的。”苗光啓看着狄蘭,輕聲說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是你體內山閻王的父親。
如今你跟這頭山閻王難分彼此,今天這門婚事,你親爹又不在身邊。
我想,我應該是有資格,替他送你過門的。
事已至此,要嫁,咱就風風光光地嫁。
來,孩子,到我右手邊來。”
狄蘭臉上淌着淚,看了一眼已經站到苗光啓左手邊的Anne。
Anne衝她點點頭。
狄蘭咬了咬嘴脣,站到了苗光啓的右手邊,跟Anne一樣,挽上了老人的胳膊。
苗光啓看着林朔說道:“林朔,這兩個女子我送過來,你接着,她們就算是林家的人了。我只要求你一點,你千萬記住了。”
“您說。”林朔問道,“我聽着。”
“如今娶了媳婦兒,可不能忘了娘。雲三妹,也就是你的親孃,你一定記得繼續找。”苗光啓說道,“這兩個女子,一個煉神天賦極爲出色,另一個共生了山閻王,潛力不可限量。
一個是我用獵人身份教的,另一個是我用學者身份做的,都是我苗光啓此生最高的傑作。
這兩人,都有機會突破到那個層面,幫你找到她。
你要帶着她們一起修行,一起尋找,這樣也就不枉費我煞費苦心地把她們倆送到你身邊。
明白了嗎?”
林朔長長吸進一口氣。
其實無論是Anne還是狄蘭,自己能跟她們遇見,確實是苗光啓促成的。
Anne在苗光啓的授意下,來廣西找出了隱居的林朔。
而狄蘭是在苗光啓的慫恿下,把阿爾泰山深處的某片森林當做了實驗田,結果引來了林朔。
或多或少,確實有安排的痕跡。
可就算這樣,三人如今能走到這個地步,更是彼此的緣分。
安排歸安排,感情歸感情。
事情可以安排,心意做不得假。
而且苗光啓的訴求,跟林朔本人也是一致的。
兒子找娘,天經地義。
想到這裏,林朔心中再無猶豫,而是對着苗光啓一抱拳:“多謝苗二叔成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