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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五章 出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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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餘生、曹冕、狄蘭、楊拓在蘇家祖宅的第一頓晚飯,廚子是周令時。

    別看周令時在喜馬拉雅山區最後混得飢一頓飽一頓的,其實在廚房裏手上有活兒。

    他當年能拜入吳家,就是因爲他的親爹,是滇南吳家的廚子,川菜小河幫傳人。

    周令時一開始進入吳家,是廚房幫工的身份,因爲人品正,修力天賦也不錯,這才被吳天南看中。

    雖然後來成了獵人,但家傳的庖廚手藝,那是童子功,一輩子都忘不了,整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拿手好菜,那不叫事兒。

    在廚房裏燒着最後一道菜,一邊聽着外面的動靜,周令時心裏是有底的。

    外面這一桌子人,話不多。

    這對廚子來說是好事兒,這說明廚子手藝好,大家只顧着吃了。

    鍋里正在燒的這道菜,叫做牛佛烘肘,這是小河幫的看家菜之一。

    取上好的肘子,不能低於兩斤半,整形成皇冠狀。配以十多種香料和藥材,再加上料酒、冰糖、精鹽、醬油、甜醬等佐料,入鐵鍋烘製。

    這道菜耗時長,火候先武后文,得烘上兩個多小時,這會兒差不多能起鍋了。

    周令時知道師傅修力,喫飯是無肉不歡,所以這道菜,他是專門爲林朔做的。

    菜燒好了,裝盤上菜。

    之前周令時一直在廚房裏忙活着,傳菜的活兒是章進的,牛佛烘肘是今晚最後一道,周令時自己就端出去了。

    到外面一看,周令時整個人就跟被雷劈了似的,愣了。

    滿滿一桌子菜,基本沒怎麼動過。

    反倒是桌子邊上碼着的酒罈子,有三壇泥封已經沒了,被這羣人喝了個底兒朝天。

    這是米酒,度數雖然不算很高,可架不住量大,一罈整十斤。

    周令時數了數人頭,在桌上喫飯的人,師傅、未來師孃、章進、曹家父子、楊院士,還有那個跟師孃爭奇鬥豔的漂亮公主,也就七個人。

    七個人,三十斤酒,難怪喫不下菜,喝都喝飽了。

    把手裏這道牛佛烘肘端到林朔面前,在桌子上放下來,周令時說道:“師傅,這是徒弟孝敬您的。”

    說這句話的時候,周令時眼看着師傅,話一說完他就知道,以師傅現在的狀態,不一定能聽得進去。

    有的人喝酒,一喝就臉紅,有的人不是,臉不紅,反而發青。

    林朔就是這樣,這會兒的臉色發青,只有眼圈附近是紅的,眼神要散不散,身子晃晃悠悠,人已經醉了。

    周令時趕緊用手一攙住了林朔的身子,又說道:“師傅,要不你先去歇一會兒?”

    “好。”林朔含含糊糊地答了一句,周令時只覺得手上分量一重,林朔身子已經癱過來了。

    周令時微微欠身,直接把林朔背了起來,然後向桌上衆人告了一聲罪,揹着師傅走出了三房大堂。

    蘇家三房的大堂,距離林朔目前的住所,也就隔着三條衚衕。

    拐進第三條衚衕的時候,周令時笑了。

    剛纔師傅剛趴上自己背的時候,全身軟趴趴的,確實像喝多了。

    但這會兒,師傅不裝了,身上勁道回來了,人揹着感覺不一樣。

    周令時剛想開口問什麼,後腦勺就輕輕捱了一記。

    周令時這纔想起來,確實不能問,只隔着兩條衚衕,師孃聽得見。

    ……

    蘇大三房大堂裏,林朔這一走,飯桌上的氣氛反而輕鬆了一些。

    桌上的幾個人,其實各懷心思,焦點全在林朔身上。

    曹家父子想着怎麼把狄蘭安排到林朔身邊去。

    跟一門心思想促成這事兒的曹冕相比,曹餘生心裏多少有些愧疚。

    因爲林朔和Anne如今的關係,跟他這位舅爺脫不了干係,在喜馬拉雅山的時候,他沒少撮合。

    他對Anne,是由衷的欣賞。

    這會兒再撮合林朔和狄蘭,就是咣咣打自己的臉,曹餘生覺得對不起Anne這個好孩子。

    其實曹餘生原本對曹家九寸門檻已經不抱希望了,想一門心思輔佐林朔,幫他把魁首之位坐穩。

    後來改了主意,需要狄蘭當這個護道人,替曹家保住九寸門檻,是因爲兩個原因。

    第一是林朔的意思,甥舅倆幾次交心,林朔都明確表態了,希望曹家能保住九寸門檻。

    林朔的這個判斷,曹餘生後來一琢磨,覺得沒錯。

    林朔本人不僅能耐強,腦子也清楚,他目前當魁首的劣勢,就是勢單力孤。

    所以曹餘生作爲盟友的意義,要大於幕僚。

    第二個原因,是兒子曹冕忽然轉了性子,有這份心氣了。

    既然兒子有這個意思了,那九寸門檻一定要保。

    答應了狄蘭當護道人,那麼狄蘭的要求,就必須要滿足,這是一筆買賣。

    只是這筆買賣做下來,自己這張老臉在Anne那邊,那可是一分錢不值了。

    心裏有這道過不去的坎兒,一向能言善辯的獵門謀主話到嘴邊,愣是卡主了,這頓飯喫得是安安靜靜。

    曹餘生話不多,曹冕自然也就不開口了。

    小夥子機靈,知道這事兒自己開口沒用,因爲他跟林朔沒交情,必須要自己老爺子開口。

    老爺子只顧喝酒,那自己也就跟着喝唄,反正還有一個來月,來日方長。

    曹家父子不說話,楊拓也就不說話了。

    楊院士很自信,這個桌子上能在腦子上能跟上自己,不過兩個人,其他都是棒槌。

    一個是林朔,這會兒已經走了。之前在蘭州,楊拓跟林朔喝過酒,被喝趴下三次,林朔的酒量他很清楚。

    所以他知道林朔在裝醉。

    還有一個就是曹餘生。

    在飛機上接觸下來,楊拓心裏有數,這位獵門謀主不僅腦子清楚,而且眼神毒辣,善於察言觀色。

    而察言觀色,恰恰又是楊拓自己的弱點。

    楊拓他這次來,看上去跟曹家父子的目標一致,要撮合林朔和狄蘭。

    一開始確實是如此,但隨着形勢變化,現在楊拓的目的,跟曹家父子是背道而馳的,他想在平輩盟禮上弄死狄蘭。

    狄蘭,是曹家的護道人。她在盟禮上戰死,損害的是曹家的利益。

    所以在這位謀主面前,楊拓需要謹言慎行,不能把自己的真實意圖暴露出來。

    飯桌上的幾個男人,除了章進之外,全都是各懷心思。

    而兩個女人,心裏想的那就相對簡單一些了。

    林朔這一走,狄蘭的魂就回來了。

    她終究是一國公主,各種場面經歷過不少,既然還了魂,心思也就活絡起來。

    她端起酒杯,看向了Anne:“這麼豐盛的晚宴,我必須敬主人一杯。Anne小姐,請。”

    “公主客氣了。”Anne神情淡然,接了一杯。

    隨後Anne舉杯說道:“公主貴足踏賤地,這是我的榮幸,我敬你。”

    “Anne小姐請不要這麼說,在國外我是個公主,回了國,我就是個普通的中國人。”狄蘭接下一杯,又舉杯道,“Anne小姐這次要守蘇家九寸門檻,我祝你馬到成功。”

    “公主要替曹家守九寸門檻,我也祝你旗開得勝。”

    “萬一到時候我們對上了,還請Anne小姐手下留情哦,我敬你。”

    “哪裏哪裏,我怎麼可能是公主的對手,到時候還請公主給我們蘇家留幾分顏面,我敬你。”

    ……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臉上的笑容令人如沐春風,嘴裏的話語也是謙遜無比,聽得非常舒服。

    可於此同時,手裏的酒杯,一會兒空一會兒滿,負責給兩人倒酒的章進,都快忙不過來了。

    曹冕看着是嘴裏直抽涼氣,嚯,這是鬥上了。

    他身子微微向身邊坐着的楊拓側了側,輕聲說道:“楊哥,你覺得誰先倒。”

    “狄蘭。”楊拓輕聲說道,“Anne你別看她平時性子軟,酒桌上那可太硬了,我跟她之前喝過三次,林朔、魏行山和我,三個大男人喝不過她一個。”

    “楊哥,那你就失算了,我覺得蘇姐先倒。”曹冕說道,“我姐在酒桌上,那根本不是人。在沙特阿拉伯有次酒宴,她喝趴下四十七王子,其中有四個酒精中毒。”

    “這麼厲害?”

    “那是。”

    “她們已經喝了多少了?”

    “每人一罈了。”

    “要不勸勸,這麼喝下去不行。”

    “這誰攔得住啊,楊哥你放心吧,這兩人都不是一般人。”

    “誰關心她們倆啊,她們喝醉了便宜得又不是我們。”楊拓淡淡說道,“我主要是覺得,酒快不夠了。”

    “……”

    Anne和狄蘭的這番斗酒,並沒有分出勝負。

    在兩人各自灌下一罈米酒之後,周令時已經把林朔安頓好了回來,一隻腳剛剛踏進大堂正門。

    就在此時,Anne兜裏揣着的手機,收到了一條短信。

    她拿出手機一看,神情馬上嚴肅下來,說道:“公主,我們先不喝了,我要處理一下公務。”

    雖然她又看向了曹餘生,說道:“舅爺,借一步說話。”

    隨後她扭過頭,對周令時道:“把師傅叫回來。”

    “師孃,怎麼了?”周令時問道。

    周令時這個稱謂是順嘴就喊出去了,活一落地,屋裏的人神情各異。

    Anne原本緊繃的神情稍稍緩了緩,隨後說道:“出事兒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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