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這個軍事基地是美國國防部的資金黑洞,所以往外盤的時候,美國國防部是當燙手山芋處置的。
苗光啓沒花錢,只是轉讓了一個在他看來不那麼重要的技術專利,替美軍軍方畫了一個很漂亮的大餅。
而這個漂亮的大餅,說服了國會那羣老爺們,批下大筆的軍費。
於是這個軍事基地,作爲軍方的報酬,落進了苗光啓的口袋。
這種交易當然見不得光,所以這個基地的存在,已經從美軍檔案中抹去了。
眼下在常人眼裏,這裏不過是一些老舊的水泥牆壁,和一些黑暗潮溼的密閉空間。
可雲秀兒不是一般人,第一次來這裏,就感應到了這裏的不同尋常。
這裏,有很危險的氣息存在,而且不止一種。
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雲秀兒說不上來。
不過,既然這裏是先生的地盤,想來這些危險,已經被他控制住了。
出於對苗光啓的信任,雲秀兒按捺住了心中的不適感,在這張辦公桌邊上坐了下來。
人坐在辦公椅上,只聽得練功房裏的慘叫聲一浪高過一浪。
一開始很慘,後來逐漸地就沒聲兒了。
不一會兒,房門被打開,先生苗光啓走了出來。
這個年過半百的老人,在結結實實收拾了一頓苗成雲之後,身上汗都沒出,氣定神閒。
之前說好了,在苗光啓動手拾掇苗成雲的時候,雲秀兒要在他腦子裏動動手腳。
其實雲秀兒知道,真正實施起來,根本就用不着,也辦不到。
雲秀兒悟靈成功之後的手段,對苗光啓無效。
這是因爲,苗光啓不僅僅是一個走借物路子的苗家人,他還修力、煉神。
其實自古以來,修煉的方式有很多種,但總體來看,逃不過煉神、修力、借物這三條大道。
三條大道能走通其中一條,就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而像先生這樣的,在三條大道上能任意馳騁,並且都快走到大道盡頭的人,那真是聞所未聞。
三十年前先生敗給林樂山,雲秀兒覺得很正常。
因爲林樂山只走一條路,先生要走三條路,所以在兩人年輕的時候,自然是林樂山走得更快。
可隨着時間的積累,林樂山那條路到頭了,先生則三管齊下,到了如今這個歲數,林樂山遠遠不是先生的對手。
可惜當年,先生跟林樂山的交手,並不是論武切磋,而是決鬥。
決鬥的意思就是,要麼定這輩子的生死,要麼定這輩子的輸贏。
一戰見了分曉,這輩子再也贏不回去了。
不過雖然輸了,可先生這身通天徹地的本事,雲秀兒非常敬佩,同時也覺得應該傳下去。
所以苗成雲以雲家護道人爲跳板,藉此在平輩盟禮上揚名,之後在美國另立苗家,開枝散葉,雲秀兒是支持的。
“先生,您傳遞父愛的方式,真的很獨特呢。”雲秀兒站起來給苗光啓讓座,眨了眨眼,問道,“他是不是已經被你打死了?”
“那倒不至於。”苗光啓笑了笑,“小兔崽子其他都還不行,就有一個優點,挺抗揍的。現在昏過去了,讓他睡一會兒吧。”
說完這番話,苗光啓坐到了辦公桌上,開始處理公務。
雲秀兒對此也習以爲常,在她印象裏,先生從來就沒有大段的空餘時間,他好像一直在忙碌着。
之前教自己和苗成雲,他都是忙裏抽閒,每次教導的時間都不長,很碎片化。
只有蘇念秋那個小丫頭,能整天跟在他屁股後面問長問短,而蘇念秋的這份特權,也是雲秀兒看她不順眼的原因之一。
“秀兒,說起來,這次平輩盟禮,你可能會成爲獵門魁首。獵門的事兒,你要稍微上上心。”苗光啓指了指自己桌上的屏幕,“看看,這就是曹家每年年底,發個獵門各大家族的狩獵彙總。”
“除了外興安嶺、阿爾泰山,還有喜馬拉雅山那三筆買賣,今年其他的獵門買賣,還有能入眼的嗎?”雲秀兒問道。
“小丫頭你這馬屁拍得。”苗光啓笑了,“沒錯,這三筆買賣是我手筆,確實動靜很大,獵物本身的質量也很高。
不過,你要是認爲這些就是今年獵門狩獵的所有重點了,那你未免也太小看了天下英雄。
你看看,湖北神農架的這頭驢頭獸,《九州異物載》上排名能進入前一百的東西,國際生物研究會定級一個S,不比鉤蛇差了。
這還是個雄性成年體,兩百來歲,以這個物種來說,那就是二十七八歲的棒小夥兒啊。
賀家獵人賀永昌,一個人幹掉了。
再看看這段,印尼婆羅洲,九天金翅鱟。
這東西在國內沿海,之前有我們獵人和海客齊心協力,已經被滅絕了,也是《九州異物載》上有名有姓的猛獸異種,大傢伙。
這東西的體型,是隨着年份不斷增長的,幾乎沒有限制。
金家獵人金文蘭宰掉的這頭,你看看這尺寸,是不是跟航母差不多?
真要是在海上遭遇了,航母還不一定弄得過它。
因爲這東西水陸兩棲,會潛水,它在水下的行動,是完全沒有噪音的,聲吶找不到它。
一旦近了身,它的甲殼可比航母的鋼板硬多了,上面還有毒刺,一懟就沉。
這東西現在陸地上不多見,我沒錄進國際生物研究會的數據庫裏,要是真給它定個級,一個S都不止。
這個金文蘭的能耐,我看不在念秋之下,實戰可能還要更強,你要留意。
這是單人狩獵比較亮眼的兩筆買賣,團隊狩獵那就更多了,我就不一一說了。
反正這個級數的獵物,去年全球範圍內,被我們獵門狩獵了十六頭,是近三十年最多的。”
說完這些,苗光啓扭頭看了看身邊站着的雲秀兒:“秀兒,你是雲家推出來,要去爭獵門魁首的人,有什麼想法嗎?”
“擊敗林朔。”雲秀兒言簡意賅,“他們林家目前的魁首位置,本來就已經風雨飄搖了,只要擊敗了他,我自然就是魁首。”
“你這麼理解,倒也不是完全錯誤。”苗光啓淡淡說道,“不過,如果你僅僅憑藉個人戰力登上了魁首之位,那麼你跟現在的林朔又有什麼區別呢?
甚至比起現在的林朔,你劣勢更大。
因爲林朔身邊,至少還有曹餘生,還有念秋,還有章進,這是六大家裏的三家家主。
他至少有盟友,你呢?
沒有自己的基本盤,只靠個人武勇,最多也不過是當個名義上的魁首而已。
真要有什麼事情,誰又會聽你調遣呢?”
雲秀兒怔了怔,低頭說道:“還請先生指教。”
“其實你和林朔誰當這個魁首,對我來說不重要。”苗光啓笑了笑:“不過你畢竟是我學生,在個人感情上,我自然是有偏向的。
秀兒你要明白,雲家之前能有九寸門檻,是林家人力保的結果。
既然大家是看在林家的面子上,纔給了雲家九寸的門檻,那麼這些人,你就不能要。
因爲一旦你跟林朔爭鋒,這些人肯定會站林朔那邊。
所以,今年的平輩盟禮,如果僅僅換一個魁首,那是不可能的。
要換,就把獵門六大家除了雲家,其他全換掉。”
“苗家也要換掉嗎?”雲秀兒問道。
“能換就換。”苗光啓說道,“你別看苗家目前跟林家不來往,兩家似乎有仇怨。
沒錯,確實有仇怨,不過那是上一代人的私仇。
苗天功雖然是個窩囊廢,但公私分明他還是懂的。
所以真到了站隊的時候,苗家要麼會站到林朔那邊去,要麼中立。
別指望會站到你這邊來。”
“那先生覺得,誰會站我這邊呢?”雲秀兒問道。
苗光啓說道:“這世上絕大部分的事情,不過是一筆買賣。
買賣,就是用對方覺得重要的東西,換你自己覺得重要的東西。
對方的訴求,一定要找準。
只有訴求找準了,你才能分得清敵我,談得成買賣。
湖北賀家,印尼婆羅洲金家,這都是獵門七寸家族,其中賀家,以前還是九寸門檻的。
這兩家的實力,已經不比如今的苗家差了,卻一直遊離在獵門核心之外,平時不聲不響。
眼看要舉行平輩盟禮了,一頭驢頭獸,一頭九天金翅鱟,這是偶然嗎?
這種程度的獵物,僅僅是爲了保住自家七寸門檻,你信嗎?
除了他們,美國這邊的兩個家族,今年進行了三次團隊狩獵,也是這個級別的獵物,他們想幹什麼,你知道嗎?
其實近百年來,論各家的狩獵成果,在中國的六大家肯定喫虧,因爲華夏土地上的猛獸異種早就被殺絕了。
反倒是國外的幾個七寸家族,當年舉家萬里遷徙,吃盡了苦頭,可他們的狩獵成果,是遠遠超過六大家的。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啊。
獵門九寸家族的評選,百年以來的狩獵成果,是重要的因素。
所以要換目前的六大家,其實就差最後一哆嗦了,那就是擊敗六大家在平輩盟禮上出戰的傳承獵人。
而賀永昌、金文蘭這些能擊敗他們的人,就是你目前需要去爭取的。
你跟他們不熟,所以不用刻意拉攏,談買賣就行。”
“學生明白了。”雲秀兒點了點。
“既然明白了,你還杵在這裏幹什麼呢,時間可是不多了。”苗光啓瞟了雲秀兒一眼,“爹打兒子的笑話,就那麼好看嗎?”
雲秀兒微微一笑,欠了欠身,淺淺施了一禮:“學生告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