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的白首飛屍,其實是一種羣居動物。
既然是羣居動物,就勢必有其社會結構,個體,也會有服從性。
這就給人工馴化,帶來了可能。”
瑞士日內瓦,何子鴻辦公室的電腦屏幕上,苗光啓正在侃侃而談。
自從何子鴻接任這個副會長之後,會里奇異生靈事件應對小組的具體事務,他雖然依然插不進手,但過問權還是有的。
尤其是這次,目前林朔他們在喜馬拉雅山區進行的這樁買賣,關係到了研究會至關重要的資金問題。
所以他硬着頭皮,讓苗光啓這位大長老,給自己做個簡單的通報。
其實論生物學界的資歷,苗光啓高他半籌,這個副會長的位置,也是人家不想幹這才輪到何子鴻。
論對研究會的貢獻,何子鴻更無法跟一手建立奇異生靈數據庫的苗光啓相提並論。
所以苗光啓一旦不高興,這個通報他不做也就不做了,而且幾句話扔過來,能讓何子鴻非常難堪。
不過出人意料的是,這次苗光啓很配合。
他怕電話說不清楚,直接用視頻通訊,給何子鴻做個彙報。
這個彙報到現在爲止,已經做了有半個多小時了。
苗光啓說得神采奕奕,何子鴻聽得也是津津有味。
“目前在喜馬拉雅山區的白首飛屍種羣,是我在十年前無意中發現的。當時我前前後後花了一個月時間,觀測到了八頭白首飛屍,其中五頭成年體,三頭亞成年。
跟我們獵門曹家的白首飛屍相比,這羣野生飛屍,估計是一兩頭湘西外逃飛屍的後代,近親繁殖很嚴重,種羣退化得很厲害。
我看它們爲了存活下來,已經改變了習性,生活在地底暗穴裏,平時跟人類秋毫無犯。
它們種羣數量已經不夠了,滅絕只是個時間的問題,當時我就沒下手。
而且說實話,八頭白首飛屍,我苗光啓雖然同時也是個獵人,但也沒這麼想不開跟它們硬碰硬。
沒想到當時放過了它們,結果現在,它們居然轉了性子開始殺人了。
這其實也從另一個側面說明,它們的生存環境惡化得很嚴重,生存資源已經不足了,這纔跟人類起了衝突。”
“苗教授啊,沒想到喜馬拉雅山區的白首飛屍,你原本是知道的。”何子鴻說道。
“自然是知道的。白首飛屍這個物種雖然不爲人所知,但性質其實跟獅子差不多,羣居,個體戰鬥力強。可人類只要不惹它們,它們一般也不會襲擊人類。”苗光啓說道,“可是既然如今它們開始殺人了,那就只能除掉了,因爲它們比獅子厲害多了,不是一把獵槍就能解決的。”
“那請容我多嘴問一句。”何子鴻說道,“外興安嶺的鉤蛇,阿爾泰山的山閻王,苗教授是不是事先也知道?”
“何會長,白首飛屍我之前有過觀測經歷。山閻王,我之前也確實有技術儲備。”苗光啓淡淡說道,“但是何會長把鉤蛇都說出來了,看來似乎是在懷疑,我纔是造成這三起生物事件的元兇,是嗎?”
“苗教授不要誤會,我可沒有這個意思。”何子鴻笑道,“只是苗教授同時身爲一個資深獵人,消息自然會比我這個學者靈通。
我只是希望,以後在奇異生靈的情報共享方面,苗教授可以更加坦誠布公一些,也好讓我心中有數啊。
我已經老了,這整天着急上火的身體受不了,你看我現在是滿嘴燎泡,屁股上還長了個火癤子呢。”
“多大的火癤子?”
“巴掌大,坐立難安啊。”
“你們瑞士那兒有中藥房嗎?”
“有一家,華人開的。”
“回頭我給你開個方子,你照方抓藥,兩天就好。”
“那先謝謝苗教授了。”何子鴻說道,“不過治病要去根,苗教授要是能別讓我上火,那就更好了。”
“何會長,有些事情不讓你們普通人知道,並不是有意欺瞞,而是我們獵人對你們的保護。
很多事情我要是告訴你了,你就不僅僅是屁股上長個火癤子那麼簡單了。
多大的能耐,知道多大的事情,處理多大的麻煩,這是要匹配的。
何會長,我再送你中國的一句老話:
不聾不啞,不做家翁。
你目前這個年紀,又在這個位置上,不可能事無鉅細都親力親爲。
我言盡於此,再見。”
苗光啓說完這番話,就掛斷了視頻通訊。
何子鴻慢慢站了起來,雙手撐着辦公桌,五官一陣扭曲。
屁股,那是火燒火燎一般的刺痛。
剛纔了爲副會長的顏面,硬撐着坐了半個多小時,火癤子快把他的老命給要了。
再被苗光啓這麼數落一頓,胸中一口悶氣和屁股上的惡瘡,那真是上下夾攻,差點沒讓他背過氣去。
喘勻了氣,定了定神,何子鴻斜着身子,慢慢又坐了下來。
這回是側着坐,是半邊屁股挨着椅子,另外半邊騰空。
電腦裏提示聲傳來,一封新郵件發過來了。
寄件人苗光啓。
打開一開,這是一張藥方子。
苗光啓看着這張藥方子生了會兒悶氣,最後搖了搖頭,面露苦笑。
自己屁股上的火癤子,要治。
研究會的資金短缺問題,也要解決。
這個苗光啓,他暫時奈何不了了。
非但奈何不了,還得仰仗於他。
……
皇家女王號,在開到孟加拉灣的時候,停了一下。
其實船上的物資完全夠,岸上的國家也不是這次行程安排上的訪問國。
所以這次公主親自下令的停靠,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且這次停靠的地兒,也不是什麼正經的碼頭。
這裏,是孟加拉國南部孫德爾本斯國家公園的海岸線。
下面盡是珊瑚礁,船支靠近很危險,搞不好就觸礁了。
狄蘭讓皇家女王號停在遠處,自己和曹冕一起,開着小艇來到了一片沙灘上。
別人不知道這位公主葫蘆裏賣得什麼藥,曹冕隱約知道。
狄蘭帶着自己,其實就是把自己當一個幌子。
眼看快天黑了,不老老實實在船上待着,非要去踩一踩沙灘。
這種破事兒,也就帶着自己這個“未婚夫”,才能在管家護衛面前糊弄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