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沒說話的、正在會議室裏練體格的那兩位,於瑞峯看得出來,這纔是老手。
論能耐,這兩個別看悶聲不響的,其實比身邊這四個擦槍的要強不少。
一般來講,僱傭兵這個行業裏的高手,都是人狠話不多。
倒並不是一定是本性如此,而是因爲這種人上過戰場,見過、甚至親手造成過血肉橫飛的場面。
他們都有或輕或重的心理創傷,變得不喜歡說話。
動不動就練體格,一是保持狀態,二也是宣泄情緒。
這種人動起手來,那真是視人命如草芥。
於瑞峯對這種人最瞭解不過,因爲他自己本身也是這種人。
而一會兒那個門裏人來了,於瑞峯要注意的,也是這兩個正在練體格的僱傭兵。
他們真要殺人,那就是一個念頭的事兒。
所以於瑞峯叫了兩人的名字,吩咐道:“威廉,良,你們兩個一會兒不要動手。”
兩人分別停止了訓練動作,點點頭,坐回於瑞峯的身邊來。
這兩人一個是白種人,一個黃種人,都打着赤膊,經過剛纔一番熱身,此刻已經出了不少汗水,全身的肌肉油光鋥亮。
其中威廉的肌肉輪廓更漂亮一些,但肌肉圍度顯然不如叫“良”的那個黃種人那麼大。
這位“良”,是一個三代以上的美籍華裔,已經不會說中文了。
他是個參加過海灣戰爭的老特種兵,經驗豐富,精通各種武器,近身搏鬥能力也很強。
這趟任務,這些僱傭兵如果有人能憑本事活下來,於瑞峯最看好的,就是這個“良”。
他同時也是這羣僱傭兵裏最貴的,這趟活兒要價二十萬美金。
當然威廉也不錯,前英國特種空勤團SAS成員,跟良相比能力相差不多,他談下來是十八萬。
另外四個僱傭兵,加起來也就二十萬美金。
而即將要來的那個門裏人,是三人中掮客報價最便宜的,一百八十萬美金。
要不是沒有定金這一說,於瑞峯還真不會請這個價位的人。
實在是太貴了,這個最便宜的一百八十萬,還有一個要兩百二十萬,另一個更誇張,要價四百萬。
這三個人加一塊,八百萬沒了。
而這趟活兒,因爲不需要動用像上次外興安嶺那麼大量的**,任務週期也沒那麼長,老闆給的預算只有上次的一半,五百萬美金。
這一算下來,就這三個門裏人,於瑞峯先虧三百萬。
生意當然不能這麼做,不過於瑞峯心裏不慌,人能來就行。
反正他們很難活着收到酬勞。
既然這筆錢花不出去,那無論是八百萬還是八個億,對於瑞峯來說都沒有損失。
要不是自己的門路只有這麼寬,他恨不得去請門檻更高的門裏人。
……
心裏盤算着這些事兒,於瑞峯終於聽到會議室外有動靜了。
他眼睛一擡,看到會議室門外,走進來一個男人。
這男人鼻樑高挺,帶着一副太陽鏡,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裝,臉上有薄薄的絡腮鬍。
他一進來,於瑞峯愣了一下。
那個碎嘴子僱傭兵剛想上去找茬,就被這個男人一個耳光扇到了地上,昏死過去。
動完了手,這男人摘下了墨鏡,淡淡地看着於瑞峯。
他剛纔出手的動作,在場所有人,包括於瑞峯在內,根本就沒看清。
不過這個人在摘下墨鏡後,其他人不認識,於瑞峯還是認出來了。
他很驚訝,因爲這根本不是他請的門裏人,他也根本想不到這個人會來。
於瑞峯馬上站了起來:
“老闆?您怎麼親自來了?”
“我去了一趟阿爾泰山,挖開了一個墳。”男人輕聲說道,“Anne做事真是仔細,聶萱的腦袋明明已經碎了,被她完整地拼好,還整理了好遺容,這才下得葬。”
於瑞峯一時三刻沒聽明白,過了一小會兒,這才反應過來:“聶萱死了?”
“死了。”男人說道,“這個女人活着的時候,我其實已經討厭她了。可一看到她的屍體,我居然很悲傷。這很奇怪,明明我心裏只有Anne的。”
“老闆,這是人之常情,您節哀順變……”
男人自顧自地繼續說道,“Anne在埋葬聶萱的時候,我不知道她有沒有想起來,當年在西伯利亞訓練營跟她在一起日夜苦練的,不僅僅只有聶萱,還有我這個師兄。
可惜,因爲老頭子的手段,她的記憶想必是錯亂的,要麼記不起來了,要麼乾脆記成了別的樣子。
不過沒關係,是時候讓她想起來了。”
於瑞峯一聽這話就慌了:“老闆,我是不是聽了一些不該聽的東西?”
“沒事,反正你也聽不懂。”男人搖了搖頭,“以上這話翻譯過來,其實就是五個字而已,你只要理解這五個字就行了。”
“哪五個字?”
“我要殺林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