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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九章 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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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頭、草木、血液。”魏行山重複了一下,然後說道,“哎?草木不對啊!”

    林朔聽了點點頭,臉上頗有些欣慰:“總算不笨,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

    “那是啊!”魏行山說道,“這種山洞內部既無光源,也無熱源,剛纔我們一路走來,也沒聽到水聲,這說明這裏面大概率沒水。在這種環境下,你能聞到點兒苔蘚的氣味,我信,草木怎麼可能呢?”

    “但是我聞到了,爲什麼?”林朔問道,“給你一個提示,確切地說,那是樹木被剝了樹皮,樹幹裏的汁液流出來,汁液將凝固未凝固時,散發出來的味道。這種樹,叫做長葉雲杉。”

    “嘿,你這狗鼻子,這也太細緻了。”魏行山輕聲嘀咕了一句,被周令時在肩頭輕輕拍了一下,“師兄,怎麼能這麼跟師傅說話呢?”

    魏行山似是被提醒了,看了一眼周令時:“那你說,是怎麼回事兒?”

    周令時想了想,說道:“這雪人還是很狡猾的,它會做陷阱。我想這樹木被剝了樹皮,就是被它拿來做陷阱了。它做得那些陷阱啊,我之前見識過,其實結構原理都挺簡單,但是架不住這兒太黑了。

    咱要是這麼進去,那真是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啊!

    很容易就中招了。”

    “咱們是容易中招,這不是還有師傅在嗎?”魏行山說道,“他又不會。”

    “是啊,師傅,還請您明示。”周令時說道。

    林朔說道:“其中血液的氣味,本身不太新鮮,比雪人留在這裏的血腥味,還要陳舊不少。這說明,雪人不在裏面。

    那塊山石底部的血手印,是它故意按上去的,就是想誘導我們進到山石背後去。”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魏行山終於明白了,“那這麼說起來,這雪人也太狡猾了吧?”

    “何止是狡猾啊,心思還很穩呢。被削了三根手指頭,它非但不慌,還知道利用血手印,把這個圈套加上一道保險。”周令時嘖嘖稱奇道,“這東西已經成精了,難怪我師兄鬥不過他。”

    “我當然鬥不過它了。”魏行山倒是很爽快。

    “我是說,我之前那個師門,吳家門下的那個師兄,鄭南山。”周令時似是自知失言,尷尬地說道。

    林朔聽了周令時這番話,心裏有些奇怪。

    周令時這個人,是個人精,說話非常顧及別人的感受。

    在新的師傅面前,提及之前的師門,這種不妥當,不應該發生在他身上。

    既然發生了,說明他在這方面,心裏多少有點兒疙瘩,這纔在這兒旁敲側擊。

    這種旁敲側擊很隱晦,但林朔還是聽出來了。

    林朔於是說道:“我知道你心裏在顧忌什麼。獵門中人改換門庭,傳出去多少有些不好聽。不過你不用擔心,回頭我會讓吳家,無論是面子還是裏子,都說得過去。”

    “謝師傅!”周令時趕緊道謝,隨後說道,“師傅,這既然提起來,您恕我多嘴,提醒您一件事兒。

    吳家在您面前,那是一個唾沫星子淹死了。可吳家的靠山,是雲貴苗家。

    尤其是我之前的老恩師吳天南,他跟當代的苗家家主,早年相識於苗家家主落魄之時,那是拜把子的交情,苗家家主得叫他一聲義兄。

    我周令時,之所以能對獵門中的大小事情多少有幾分見識,也是因爲這個原因,老恩師離九寸門檻的苗家關係近,有消息透過來。

    苗家的九寸門檻不如您高,但現如今,是六大家裏最人多勢衆的一家,整體實力在咱獵門裏,那是首屈一指的。

    所以我的事兒啊,師傅您別辦得太直,先跟苗家通通氣。

    否則在平輩盟禮上,他們因我的事情找到了由頭,給您跟蘇家主添亂,那我真是萬死難辭其咎啊!”

    林朔聽完這番話,心裏非但沒有不快,反倒是有些欣慰。

    這周令時,考慮事情挺周全,而且確實替自己這個師傅着想了,否則他不必說這個事情。

    更難得的是,他這番話的格局不低,對獵門九寸門檻以上的暗流洶涌,他是有察覺的。

    林朔點點頭,說道:“你說得這些,道理是沒錯。可是不巧啊,我跟苗家的關係,不怎麼樣。”

    “啊?”周令時有些驚訝,“這是爲什麼?”

    “你就別問了。”林朔搖了搖頭。

    “哦。”

    這事兒,也確實跟徒弟們說不着。

    林家跟苗家的恩怨,那是從上一輩開始的。

    如今苗家的家主,名叫苗天功,是苗光啓的堂弟。

    苗天功有個親妹妹,叫苗雪萍,當年算是獵門裏的一個大美人,一身能耐不錯。

    這個苗雪萍,就看上自家老爺子林樂山了。

    那會兒老一輩都是二十出頭,血氣方剛的,爲情爲愛,難免行事比較衝動。

    林朔聽自家老爺子說,苗雪萍曾用一身接近九寸水準的苗家傳承,挑戰過自己的老孃。

    結果老孃當時也年輕,下手沒個輕重,把這位苗阿姨狠狠教訓了一頓。

    苗雪萍,從此就瘋瘋癲癲的了。

    苗天功身爲大哥,自己親妹妹成了這個樣子,當然不會坐視不管。

    但這個人心高氣傲,不去找自己老孃一個女人的麻煩。

    在他看來,老爺子林樂山纔是事情的罪魁禍首,於是過來找老爺子林樂山的晦氣。

    自家老爺子那時候,行事還不像後來那麼圓滑,有人來挑戰,那就接着唄。

    動手的時候,老爺子以爲苗天功的能耐,應該跟自己的結義二弟苗光啓差不多,還在九寸之上,所以沒敢留手。

    一不小心,把苗天功的腿打廢了。廢得還挺瓷實,苗家醫術都治不好。

    五年後,雙腿癱瘓的苗天功,因爲苗光啓的出走,成了新一任的苗家家主。

    苗家和林家的仇怨,那是再也化不開了。

    老爺子後來跟林朔唸叨起這些事情,言語之中頗有悔意,但木已成舟,事情已經無法挽回。

    這攤子破事兒,林朔自然沒法跟自己的徒弟提起,只能憋在心裏。

    不過爲了能讓這新徒弟安心,林朔說道:“你不用擔心,苗家要是有說法,這事我接着就是了。”

    “師傅,那勞您費心了。”周令時言語之間很是感動。

    談話之間,天光大亮,三人已經走出了洞口。

    曹餘生、章進、Anne,還有茅大海,已經在洞外門等着了。

    看到林朔三人空手出來,曹餘生神情凝重起來:“看來我曹某人,有些低估這個雪人了。”

    “嗯。”林朔點點頭,“這東西能活下來不是沒道理的,能耐不錯。不但狡兔三窟,還知道請君入甕。”

    “魁首,那這東西更加留不得。”曹餘生說道,“否則我們一旦跟飛屍動上手,它萬一來個落井下石,我們腹背受敵,那就難辦了。”

    “是這個道理。”林朔點了點頭。

    “老林,那我們怎麼辦?”魏行山問道。

    “你就別跟着了,端好槍守住曹家主就行。”林朔環顧了一下四周,看了看目前的人員配置,隨後問道,“念秋,你的傷怎麼樣了?”

    “已經沒事了。”Anne搖頭道。

    “好。”林朔點了點頭,隨後說道:“我們傳承獵人,正兒八經的以組隊的形式狩獵,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當今世上,當得起這個陣仗的東西,已經不多了。

    而我們自己,這方面的技巧能耐,也在慢慢生疏。

    既然這東西還挺像樣的,那我就給它這份尊重。

    念秋、章進、周令時,你們三個跟我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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