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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飯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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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朔跟着阿茹娜一挑簾子,看到裏面坐着的兩個男人,就知道今天這一趟沒白來。

    人上一百,形形*,說的是人的性格脾氣。

    其實人的氣味也是如此。

    林朔因爲自己的嗅覺特長,記人的習慣,並不是記住這人長什麼樣子,而是記住這個人的氣味。

    每個人的氣味各自不同,而且會因爲各種條件而發生改變。

    但因人的內分泌水平而定的“本味”,除非遭遇巨大變故,否則是不會劇烈改變的,就像人的臉一樣。

    而決定每個人內分泌水平的一大因素,就是基因遺傳。

    林朔在阿茹娜身上聞到的“本味”,讓他覺得似曾相似。

    現在他明確了,阿茹娜身上味道,原來跟之前在燕山半山腰上,見過的那位曹家門房,有七成相似。

    之前沒有聯想起來,是因爲一是隔了一段日子,二是地方差了那麼遠,根本就不敢這麼去想。

    而且阿茹娜的五官,跟範平安並不相像,她更像剛纔在蒙古包外的那個女人。

    現在看到這位範平安出現在這裏,林朔就知道了阿茹娜的傳承到底從何而來。

    範式通臂拳,那也是在門裏響噹噹的傳承,林樂山曾評價爲“當代外功第一”。

    很快,林朔的目光又掃倒了另一個男人身上。

    這個人,看衣着打扮,倒是跟自己原先在廣西山區有些相似,是個漢族人,不過林朔並不認識。

    奇怪的是,自己和魏行山跟着阿茹娜進來,蒙古包裏有兩個男人,按照常理作爲主人的阿茹娜,總要互相引薦一番。

    結果她沒有,看到這兩個男人,她首先是一愣,然後氣鼓鼓桌子上一坐,這纔想起什麼來,扭頭招呼了一下林朔兩人:

    “你們也坐吧,飯快好了,喫完飯我們就回去。”

    而範平安臉上,先是一陣詫異,隨後又似是有些尷尬,隨後拿起桌上覆着的茶碗,給在座的每一個人擺上,拎起茶壺給大家倒茶。

    這老者身高臂長,這接近兩米直徑的大圓桌,他根本就不用站起來,坐着就給所有人面前的茶水給滿上了。

    範平安一亮長臂,魏行山就認出他來了:

    “哎,老頭兒你怎麼在這兒啊!”

    話剛說出去,這漢子就意識到自己這麼說話不妥當。

    這老頭坐在上座,那是這家主人的地位。

    他是阿茹娜的誰,傻子都猜得到了。

    魏行山趕緊咳嗽了一聲,趕緊想了一陣,終於記起來這老頭姓範,於是說道:“範老先生,您是阿茹娜警官的……”

    範平安聽到這半句話,臉上更加尷尬了,他看向了阿茹娜,似是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接話。

    “他是我爸爸。”阿茹娜低着頭,悶聲悶氣地說道。

    範平安聽完這句話,嘴脣一抖,眼眶一下子就溼潤了。

    隨後他似是又想起什麼來,看了看對面的林朔和身邊的李一針,眼神中有些忌憚,嘴角卻又掛起了笑容。

    李一針在一旁低首垂眉,一副對這些外人不聞不顧的模樣。

    範平安知道,他不認識林朔。

    相對於李一針,年輕一些的林朔這時候顯得很有禮數。

    這個獵門魁首抱拳拱手,微微笑道:“範老先生,沒想到這麼巧啊。”

    在林朔的觀念裏,這個人,是曹家的門房。

    但這只是表面身份,他曾經是曹家上代家主的護道人,也是目前獵門曹家最大的武力仰仗,他的一身本事,是被自己父親林樂山親自驗證過的。

    在某種程度上,範平安這個老者在這裏,能代表獵門曹家,算是自己人。

    而且論輩分,他也是自己的長輩。

    “呵,我已經從曹家退休了,現在算是回家養老。”範平安也想到了這些,主動跟自己的前東家撇清了關係。

    曹家對範平安算得上恩義,無論這筆買賣結果這麼樣,範平安不想連牽扯到曹餘生。

    “我來介紹一下吧。”範平安看了看桌上的衆人,終於拿出主人應有的樣子。

    門裏人互相介紹,按禮數,介紹者首先要先介紹身份相對低的,再介紹身份高的。

    林朔是獵門魁首,按身份是門裏的最高級別,所以範平安首先對林朔說道:“這位,人你應該沒見過,但名字肯定不陌生,他叫李一針。”

    聽到這個名字,林朔心裏微微一動,這個名字他確實有印象,連忙抱拳拱手:“原來是李前輩,久仰。”

    李一針心裏其實有些奇怪。

    心想這範平安是不是老糊塗了,介紹的順序反了吧?

    不過這個念頭也就是在心裏一轉悠,不至於擺到臉上來,見到這個小輩對自己行禮,他神色不動,微微點了點頭。

    “李老弟,這位年輕人,鼎鼎大名。”範平安嘴角掛笑,眼睛卻直勾勾地盯着李一針,眼神就跟刀子似的,壓着嗓子說道,“獵門魁首,林朔。”

    “林朔”這兩個字,出了範平安的口,入了李一針的耳,其實音量不大,但在李一針心裏,不亞於天上落下來一記滾雷!

    “李老弟!”

    不等李一針有什麼反應,範平安用自己碩大的手掌,在李一針面前的桌上輕輕一放,“今天我老範貴客臨門,有什麼事兒下次再說,怎麼樣?”

    李一針臉上的肌肉一抖,隨後也換上了一張笑臉:“範大哥說了算。”

    ……

    這頓飯,魏行山喫得是津津有味。

    手抓羊肉這道菜,魏行山之前在京城也不是沒喫過,但印象不深。

    這一次,這漢子吃出滋味了。

    阿瑞娜家的羊肉,也不知道是怎麼處理的,不羶不膩,鮮得能讓人吞了自己舌頭。

    煮熟的羊肉端上來,盤子邊上擺着一把小刀,自己切,蘸着鹽巴喫。

    原本看這白花花的賣相,魏行山心裏期望值不高。

    而且這一大盤羊肉,接過手的時候魏行山掂了掂,五斤來重,一個人絕對喫不完。

    結果一小塊肉丟進嘴裏,之後魏行山的腦袋,就被這盤羊肉死死摁住了,壓根擡不起來。

    低頭一陣猛喫,魏行山一個人把這五斤羊肉,全乾掉了。

    這可不是白米飯或者饅頭,五斤純肉下肚,以魏行山的體型,都覺得撐得慌。

    喫飽了,魏行山抹了抹嘴,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初來乍到的,居然吃了這麼多。

    再轉念一想,這兒的風俗跟漢族不一樣,主人家既然端上來這麼大一盤,就是讓他敞開了喫的。

    於是他就又放心了,一擡頭,他發現這桌子人,他是喫得最慢的。

    其他人,第二盤都快喫完了。

    魏行山眼睛都直了。

    林朔這傢伙什麼飯量,他清楚,今天這個喫相、這個速度,還是顧及在人家家裏做客、有所保留的。

    可範平安這個老頭兒、李一針這個年近百半的中年人,還有阿茹娜這個女人,喫飯怎麼也都這麼兇殘?

    這是四個餓死鬼湊成一桌麻將了嘛!

    “林魁首好飯量。”李一針把自己的第二個空盤子推到一邊,誇了一句林朔,隨後對範平安笑道,“範大哥,飯管夠嗎?”

    範平安把第二盤的最後一塊肉送進嘴裏,一邊嚼一邊點頭:“當然管夠。”

    “就跟這個家你做主似的。”阿茹娜也喫完了第二盤肉,看樣子是飽了,這時候站起來,“我出去幫幫我媽,她忙不過來了。”

    說完這句話,這個女警官話鋒一轉:“你們敞開了喫,沒喫飽算我的。”

    女警官這一出去,蒙古包裏就剩下四個男人了,只聽李一針對林朔說道:“林魁首,酒要少喫,事要多知。你不喝酒,這點很好。那咱不鬥酒,比比飯量?”

    “還是算了吧。”林朔搖了搖頭,“還沒入冬呢。”

    林朔這話看似不着邊際,其實意思很明顯。

    真要敞開了喫,範平安他們家能被他喫得過不了冬天。

    “林魁首,你說話不要看不起人。”範平安說道,“聽我閨女怎麼說了嗎,管飽!”

    “哎,這可不公平啊。”魏行山發話道,“你們兩位前輩,身體好歸好,但不如林朔年輕啊,這樣太喫虧了。要不這樣吧,你們兩位老先生加在一塊兒,跟林朔比一比,這纔有點看頭。”

    林朔白了魏行山一眼,嘲諷道:“你可真是我兄弟。”

    “那錯不了。”魏行山點點頭,“就你這個餓死鬼投胎,能有機會喫頓飽飯,兄弟我得替你抓住咯。”

    “我去你的。”林朔輕聲罵了一句。

    這邊林朔和魏行山兩人聊着,李一針和範平安也彼此對了一眼。

    這趟買賣,目標就是這個年輕人。

    眼下在範平安家裏,不便動手,但可以試一下他的深淺。

    門裏人跟一般人不一樣。

    一般人飯量大,那叫飯桶。

    門裏人,但凡有外家功夫在身的,飯量越大,力量就越大,動起手來就越可怕。

    什麼以柔克剛,四兩撥千斤,那是胡扯。

    要撥得動千斤,你首先要有千斤的力道。

    “好!”範平安輕輕拍了拍桌子,“林魁首少年英雄,我們老哥倆不敢託大,就按這位小兄弟說的辦法來。”

    “行。”李一針點了點頭。

    林朔看着這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心裏覺得事情有點兒跑偏了,感覺不太對。

    不過他也沒多想,因爲論打架,他十八歲藝成之前,還輸過幾次。

    論喫,他從八歲開始就沒輸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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