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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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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這幾天的外興安嶺,除了正在大辦龍王祭的九娘溝,其他地方都非常平靜,日子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不過到底還是跟以前不太一樣了,各個村莊之間,都在傳一件事情:

    龍王爺殺人了。

    一開始,是龍行溝附近的山民發現,江邊有一具被砸扁了的屍體。

    之後陸陸續續的,有六具被找到。

    那種就像攤煎餅一樣,被砸成薄薄的一層的死法,除了身爲龐然大物的龍王爺,沒有其他什麼東西能夠做到。

    身處九娘溝裏的龍王使者放出了消息,這羣人帶着槍潛入外興安嶺,就是衝着龍王爺來的,結果不自量力,被龍王爺殺了個乾淨。

    放出這個消息之後,龍王使者就趕緊離開了九娘溝,往下一站趕了。

    至於下一站是什麼地方,他並沒有透露。

    九娘溝的村民只知道,他走的時候,肩膀上站着一隻八哥鳥。

    這隻鳥身子好像受了傷,纏着厚厚的繃帶。

    ……

    這幾天,國際生物研究會的營地裏,也沒什麼動靜。

    林朔丟了小八,就跟丟了魂兒似的,一天天往外跑,頭一次Anne跟着,之後連Anne都不讓跟着了。

    林朔不在,營地裏的人只能按兵不動。

    那條“n字型”的巨大行跡,還有河邊那一具具被砸成肉泥的屍體,都在警告着營地裏的人。

    在這裏,他們哪怕手裏有槍,都依然很渺小。

    這天上午,楊拓住着柺杖,走進了Anne所在的帳篷。

    這讓Anne很意外。

    在她印象裏,這個年輕的學者在性格上,跟林朔有一定的相似,身上都有那種天生的傲氣,平時不怎麼搭理人。

    Anne從小到大,經歷的所有環境,她總是能不知不覺地成爲焦點。

    除了她極高的情商和良好的性格以外,她的絕世美貌,更是會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這次外興安嶺之行,是Anne感覺自己自從成年以後,女性魅力跌入最低谷的一次。

    這讓她感覺到新奇、輕鬆,同時也有一些隱隱的失落,尤其是林朔那個傢伙。

    但林朔不管怎麼樣,還是信任她的。

    而目前走進帳篷的這個青年學者楊拓,自始至終,全身上下都好像包裹着一層堅不可破的冰層。

    今天他主動走進自己的帳篷,Anne當然不會認爲是自己的女性魅力爆發,讓他產生了親近的念頭。

    這個美貌女子合上了正在寫的日記,站起身來:“楊博士,你有什麼事嗎?”

    “我們要在這裏等到什麼時候?”楊拓問道。

    Anne笑了。

    在她心裏,這裏的所有人都可以着急,唯有楊拓,是不能着急的。

    因爲他的腿摔斷了,雖然何子鴻接骨的手法很好,魏行山替他做的夾板也合格,但傷筋動骨一百天,他自己着急是沒有用的。

    “楊博士,你彆着急。”Anne勸了一句,“情況你應該也瞭解,事情的進展並不順利。”

    楊拓說道:“外面的槍手,不是已經快死光了嗎?而且我們也應該明確了,無論是鉤蛇還是黑水龍王,都是通過這裏的水域活動的。我們完全可以出動潛水設備,對這裏附近的水域進行徹底的摸查。我相信,我們很快就能找到鉤蛇的老巢。”

    Anne點了點頭:“這個,其實我早就考慮過了。但首先,我們只有五艘橡皮艇,沒有潛水設備。其次,去水底這樣的壞境,危險性太大了,哪怕是林先生,面對鉤蛇或者黑水龍王,都不敢輕易下水。”

    “潛水設備我能聯繫到。”楊拓說道,“至於危險不危險的,你不用擔心。”

    “楊博士,你這話是什麼意思?”Anne微微蹙起了眉。

    兩人正說着,帳篷外忽然出來腳步聲,林朔一掀門簾就進來了。

    他的手裏,捧着不少草藥。

    “林先生,你今天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Anne驚奇地問道。

    “怎麼,不行?”林朔回了一句。

    “當然行了。”Anne看了楊拓一眼,“楊博士正在詢問我事情的進度,他覺得我們現在有些耽擱了。”

    楊拓看了林朔一眼,輕聲咳嗽了一聲。

    對林朔這個人,楊拓最開始有些質疑,不認爲他有多強的能力,後來眼見爲實,又轉爲了忌憚。

    反正從始至終,楊拓對林朔都採取敬而遠之的態度。

    現在看到林朔回來了,楊拓咳嗽一聲引起他的主意,微微一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正要拄着柺杖離去。

    “我就是來找你的。”林朔看着楊拓,指了指摺疊椅,“坐下。”

    楊拓愣了一下,但沒有反對,挪到椅字旁邊,擺好柺杖,坐下身去,雙手放到自己的膝蓋上,平靜地擡着頭,看着林朔。

    林朔走到楊拓跟前,半蹲下來,看了看他被夾板固定着的小腿:“今天正好看到了這些草藥,順手就摘了。”

    “我這是骨折,草藥有用嗎?”楊拓問道。

    林朔沒有解釋,而是伸手拆了楊拓的夾板,然後用雙手手掌把手裏的草藥碾出汁液,飛快抹在了楊拓的斷腿處。

    楊拓全身一震,一下子疼得臉色慘白,額頭冒出冷汗。

    不過這位年輕的學者並沒有吭聲,而是咬着牙,一雙眼睛死死地盯着林朔的手,似是在體會這種鑽心的疼痛,到底是怎麼樣產生的。

    Anne走過來,伸出手,五指捏住了楊拓膝蓋上的幾個穴道,慢慢地揉着,楊拓立刻覺得疼痛緩解了不少。

    “多事。”林朔手上不停,擡頭白了Anne一眼。

    Anne並不在意,衝林朔笑了一笑:“他已經是個大人了,這點疼不會讓他長記性的。”

    林朔沒有搭理她,在草藥的汁液已經全部抹好之後,他兩隻手一前一後抵着楊拓的脛骨斷口,閉上了眼睛。

    隨後楊拓只覺得一種灼熱感,在林朔的手掌中產生,傳遞到了自己的傷處。

    這種灼熱感越來越強烈,很快。自己的腿就好像被兩塊烙鐵夾住了一樣。

    他的傷腿開始不斷地抖動起來,本能地想要抽離,但是林朔兩隻手掌卻死死地箍住了這條腿。

    Anne見狀,伸出另一隻手,虛握成拳,用其中中指的第二個指節,快速地在楊拓的大腿外側敲擊了一下。

    楊拓只覺得一陣酸楚的感覺傳來,小腿的灼熱感一下子就消失了。

    “這不像是你家的手法。”林朔擡起頭,看着Anne,“從哪兒學的?”

    “我導師教我的。”Anne柔聲答道,“他跟我父母是好友,我父母死得早,我的這些門道,都是他代我父母傳給我的,順便還教了我一些他自己的法門。”

    “他是不是姓苗?”

    “對,林先生你認識他?”

    “不認識,只認知這種手法。”林朔搖了搖頭,然後放開了雙手。

    這兩人對話,楊拓聽得是半懂不懂,不過他很快就不去想這些了。

    因爲他的傷腿,忽然感覺正常了。

    這些天一直在折磨他的那種隱隱的陣痛,居然完全消失了。

    楊拓神色大爲驚奇,他下意識地想站起來,卻被林朔一把摁住:“別動。你這是骨折,我要是這麼弄一下你就痊癒,那我就是神仙了。”

    一邊說着,林朔把夾板繼續給楊拓綁上,指了指地上的柺杖:“這玩意兒你還要用一個禮拜,之後就差不多了。”

    “真的?”楊拓懷疑自己聽錯了。

    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不僅僅是中國的一句俗語,也是世界醫學界的一個常識。

    現在被林朔這麼一弄,七天就好了?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你要是不信的話。”林朔擡眼瞟了一下楊拓,又指了指腿,“我再把它打折了?”

    “不用了不用了。”Anne趕緊說道,“好不容易接上了,再打斷多費事兒啊。就這樣吧。”

    “謝謝。”楊拓不再質疑什麼,彎腰撿起柺杖,借力站了起來。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現在你心很急。”林朔看着這個學者,“你半夜偷偷跑出去打得那些衛星電話,小八早就告訴我了。不過,事情總要一步步做,蠻幹是不行的。想對遇難者的家屬有所交待,首先你自己要先活着。”

    楊拓怔了怔,然後點了點頭,拄着柺杖走出了帳篷。

    “他身上的壓力,應該不小吧?”Anne等到楊拓走遠,這才輕聲說道。

    “聽這意思,你也知道他是誰?”林朔問道。

    “我一開始就知道了。”Anne說道,“中國方面跟我打過招呼。”

    “嗯。這個人,腦子其實比何子鴻清楚。”林朔淡淡點評了一句,“何子鴻,有些太理想主義了。”

    “做學問的嘛,難免的。”Anne說道,“不過林先生,你今天好像心情不錯啊,還能想到給楊博士治傷。”

    “還行吧。”林朔笑了笑。

    自從Anne認識林朔之後,很少看到他笑容,最多就是嘴角一抽,皮笑肉不笑。

    唯一的一次看到他真摯的笑容,那還在廣西,林朔跟村民聊家常的時候。

    她很快反應過來,臉上露出驚喜:“八爺找到了?”

    “那倒沒有。”林朔笑着搖了搖頭,“不過有消息了,它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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