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確認了危險暫時過去後,衆人先後過了橋。
爲了保證兩名學者的安全,魏行山還是堅持打了那道滑索,讓他們滑過來。
前前後後,這條江攔了衆人將近四個小時,等到大部隊在江的那頭匯合,已經是下午二點多了。
林朔沒有走遠,就在林子裏等着他們。
等到再次出發,林朔肩頭上的那隻八哥鳥,似是對老教授何子鴻有了些興趣,飛到了老人的肩膀上。
何子鴻有些意外,看着自己肩頭上的小八問道:“八爺,你有什麼事嗎?”
“老頭兒,剛纔聽你說魚,我覺得你懂得挺多的。”小八一邊用喙嘴梳理自己身上的羽毛,一邊問道,“聽說你是個生物學家?”
“呵呵。”何子鴻笑了笑,“算是吧。”
“哦。你們生物學家,這次來找那個傢伙,是爲了什麼呢?”小八繼續問道。
“研究啊。”何子鴻說道,“這頭生物太特別了,我們國際生物研究會,對它很感興趣。”
“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小八語氣似是有些不高興,“八爺我就不特別嗎?我告訴你老頭兒,我八爺祖上這一支,朔哥說了,那叫鳳凰遺脈,牛逼得一塌糊塗。要不這樣,你們研究會出個三五千萬美金,八爺我配合一下你們研究怎麼樣?”
“這……”何子鴻臉色一僵,看了林朔一眼。
林朔在前面走着,頭都沒回。
何子鴻又笑了笑,說道:“這怎麼好意思呢,八爺你平時這麼忙。”
“沒事兒。”小八豪氣干雲地說道,“不就是抽點血的事兒嘛?八爺我一頓就補回來了。”
Anne走到何子鴻身邊,一臉的哭笑不得,問道:“八爺,您這是怎麼了?想把自己賣了嗎?”
“婆娘,一邊兒去。等哪天你睡上朔哥的牀,成了八爺的嫂子,再來管八爺的事兒。”八哥鳥一句話就把Anne說得啞口無言。
大家都樂了,但都沒敢說什麼。這隻八哥鳥嘴裏不饒人。除了林朔,它誰都敢懟。
何子鴻猶豫了一會兒,覺得糊弄不過去了,終於坦言道,“八爺,你覺得你什麼地方最特別?”
“我聰明啊。你見過哪隻鳥像八爺我這麼聰明?”
“對,聰明。”何子鴻感嘆道,“我早就聽說過八爺的威名,你確實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鳥,也最像人。不過……”
“不過什麼?”小八問道。
這一人一鳥的對話,此時已經吸引了同行所有人的注意。
大家都豎起了耳朵,想聽聽何子鴻這位生物權威的說法。
畢竟,小八這隻八哥鳥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件奇怪的事情。
但是何子鴻沒有繼續說下去,反而是他的學生楊拓開口道:“你的聰慧,在常人的眼裏很驚豔,但在我們眼裏卻不值錢。你確實很像人。可是像人,反而是生物學上最沒有研究價值的特徵。這世上人還不夠多嗎?而且,你的聰明,想必是林家……”
“小楊別說了。”何子鴻打斷了楊拓的解釋,換上一張笑臉,對小八說道,“八爺,你是無價之寶,但你已經有主人了,我們怎麼能橫刀奪愛呢?要不這樣,你去問問林先生願不願意?”
“哼,兩個書呆子不識貨。”小八飛回了林朔的肩頭,對林朔說道,“朔哥,打聽清楚了,他們確實對我沒興趣。”
“傻鳥。”林朔白了小八一眼,“我讓你打聽了嗎?”
“我想給自己估估價嘛。”小八說道。
“你的價值,他們不懂的。”
“哦。”
……
山路崎嶇,一行人又走了三個多小時。
天色已經慢慢暗了下來,不過好消息是,這兒慢慢開始有路了。
既然有了山道,山村也就不遠了。
翻過最後一個山頭,沐浴在晚霞餘暉裏的林朔,終於看到了那座村子。
眼前的奇怪景象,讓負責開路的他停下了腳步。
這裏地勢高,視野好,山下的村子一覽無餘。
村子坐落在羣山之間的山谷裏,中間一條小河貫穿,依山傍水。地方是偏了點,但佈局挺不錯的。
小河西邊的村道上,能看到不少人在走動。眼下正好是喫晚飯的點,各家各戶炊煙裊裊,一派平靜祥和的景象。
而在這條小河的東邊,卻是一片房倒屋塌的情景。
那些木結構的屋子,好像被龍捲風襲擊過一樣,到處都是殘破的木板。碎玻璃在夕陽下反着光,那一地花花綠綠的,應該是一些散亂的生活用品。
這條十米寬的小河,就好像是天堂和地獄的界限。
“這個村子,就是根據俄羅斯警方情報,被那頭奇異生靈襲擊的村子了。”Anne走到林朔跟前,看着山下,輕聲說道,“不過很奇怪啊。”
“是啊。”魏行山也來到兩人身邊,“小河東面的村子既然被襲擊了,西村的人應該跑光了纔對啊。”
“誰說不是呢。”王勇說道,“怎麼還照常過日子呢,這心也太大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何子鴻說道。
“先去現場考察一下吧。”楊拓放下背上的大包,從裏面拎出一個小箱子,“咔”地一聲打開,檢查裏面的工具是否齊全。
“行。不過既然附近還有不少村民,我們這麼多全副武裝的人下去,容易打草驚蛇,乾脆這樣吧。”魏行山下令道,“其他人就地紮營,王勇你負責周邊山頭的警戒。我和柳青護送兩位學者去現場考察。Anne小姐,林先生,你們要不要跟來?”
Anne看了看林朔的神色,發現他並不反對,緩緩點了點頭:“我們去的。”
……
一行六個人下山,順着村道,首先走進了那片廢墟中。
邁進這裏的第一步,衆人就感覺,這裏的地面,跟村外面不一樣。
明明同樣是土路,但腳下傳來的感覺,卻明顯硬了很多,也更加平坦。
而林朔從邁進廢墟的第一刻開始,神情就凝重起來。
他快速地抽動着鼻翼,這裏殘留的某種很微弱的氣味,似是一下將他拉回了六年前的那場雷雨夜。
那天晚上,哪怕大雨磅薄,也衝不掉空氣中這股令人作嘔的腥氣!
這種味道,跟父親林樂山胸膛裏灑出的鮮血氣味一起,銘刻在林朔記憶的最深處。
在這六年裏,這份記憶就像是一個夢魘,在深夜裏讓他無法入眠,又在清晨把他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