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要亮了,一場大戰在所難免。
苗家父子這會兒正在進行九天玄女蠱的傳授,林朔看得是眼皮子直跳。
在他印象中,所謂傳授,也就是口傳心授罷了,老爺子當年說過,要記住兩句話。
第一句是“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第二句是“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林朔當時聽得覺得很有道理,然後他發現老爺子傳授自己本事的時候,絕對不是這麼回事兒。
還真傳一句話呢,就他老人家這張嘴,某一招武技的若干節骨眼,掰開揉碎了細細說,唾沫星子能把林朔給淹死。
雖說大道至簡,可面對初學者來說,那還是教得越細越好。
不管怎麼說吧,從老爺子的做法就能看出來,自己應該是他親兒子。
可眼下這對父子,在傳授絕技的時候,林朔就覺得這兒子應該是充話費送的。
只見苗老爺子“咔嚓”一記手刀,就把兒子苗成雲的胸膛給切開了。
緊接着一股焦糊味兒飄到林朔鼻子裏,這味道林朔很熟悉,烤肉的味道。
估計是把皮肉燒焦了好止血。
而苗成雲這會兒也乾脆,人是站着,可身子一動不動,估計是預判了自家老爺子的做法,以煉神修爲把自己的感知給切斷了,免得活受罪。
然後苗老爺子不但對兒子狠,對自己那也下手不留情,“咔嚓”一記手刀也把自己的胸腔給切開了。
林朔看到這兒,就自覺地把身子給背過去了,同時神念屏障外放,把連同苗家父子在內的三人隔絕於一切外界感知之外。
因爲到現在他已經明白過來了,所謂傳授,其實就是移植。
把已經融入苗光啓血脈身軀的九天神女蠱,移植到苗成雲身上。
苗家和雲家一樣,稱得上是獵門的創始家族。
而九天神女蠱,又是苗家最大的祕密,其對獵門的重要程度,不下於雲家的煉神術和林家的追爺。
這不僅是外人不能看的,就連林朔自己,也得稍微避諱着點兒。
另外苗老爺子的這種做法,林朔心裏是很贊成的。
老丈人本身已經是能跟老孃雲悅心並駕齊驅的人間至強者,有無數種方式自保,只要九龍級力量不現世,然後他自己又不想死,那誰殺不了他。
苗成雲如今這身修爲,也能擠進人類修行者的前五了,自保手段其實也能強,可架不住性子上愛作死。
比如之前地底神廟那趟,逼得林朔是一口氣把自己的念力全榨乾了,連續使用神隱無間,這才險過剃頭地才他從鬼門關前拉回來。
否則他死門一開,那真是神仙難救。
死亡這件事,林朔到並不是很放在心上,關鍵是死要死得有意義。
那一萬多個女魃人就算讓苗成雲開了死門全宰了,可對大局其實並無影響。
人家能一口氣投送一萬多個過來,也就能投送第二次。
所以這小子當時死了也基本等於白死,這種容易自我感動的性格和臨機決斷的水平,讓林朔很撓頭。
林朔說嘛又說不過他,說他一句能懟回來十句,沒招兒。
有老丈人這一手,那就保險多了。
有了九天玄女蠱,就能讓修行者開陰八卦中的死門而不死,這對苗成雲的戰力是質的提升。
可以說有了九天玄女蠱,他就能真正有資格跟自己並肩作戰了,而不是時時刻刻需要照顧的後腿。
移植的過程,耗時倒是不長,前後也就十來分鐘。
然後林朔轉回身來一看,發現父子倆臉色是一樣,都白得跟紙一樣。
他不由問道:“失血這麼多呢?”
“多新鮮呢。”苗光啓說道,“這東西又不是擱進去就完事兒了,它得安上啊,血液循環是要重建構建的,這過程中當然會失血。”
“那您沒了這東西,真的沒事兒?”林朔問道,這其實是句場面話,表示自己很關心老丈人。
“當然有事兒了。”苗光啓說道,“基本等於少了條命。”
“哦。”林朔聽完點點頭,知道他肯定會有下文。
“不過我命好幾萬條呢,多這一條不多,少這一條不少。”苗光啓果然說道,“也就是覺得再生個兒子養這麼大太麻煩,否則我才懶得給這小子移植呢。”
“老爺子我謝謝你啊。”苗成雲捂着胸膛翻了翻白眼。
“父子之間何以言謝。”苗光啓白了自己兒子一眼,隨後說道,“行了,你們該忙忙着,我回去了。”
“不是,您這就要走啊?”林朔問道。
“那不然呢?”苗光啓反問道,“還得留在這裏和你們一起打架啊。”
“一起打架就一起打架唄。”苗成雲說道,“一萬多個三道盡頭的女魃人呢,外加三千頭海妖,讓老爺子您出一次手也不丟份。”
“我得回去看着你們的娘。”苗光啓說道,“你們的娘啊,修爲戰力毫無疑問是人間至尊,哪怕是我,跟她依然有些差距。可這想一出是一出的性子,我是不得不防。我要是不回去盯着她,她腦子一熱指不定會搞出什麼幺蛾子來。
如今這個形勢啊,嚴峻成什麼樣了你們心裏也有數。
然後你們這裏呢,多少還有些容錯,苗成雲你有了九天玄女蠱,林朔你有神隱無間,敵人再強大至少自保問題不大。
而她作爲人類最後的底牌,是絕對不能犯錯的,所以保險起見,我還是得回去看着她。”
“說得好像她會聽您似的。”苗成雲說道,“她要幹什麼您攔得住嗎?”
“以前是不太行。”苗光啓倒也沒有否認這點,隨後淡淡一笑,“現在可以了。”
“爲什麼呀?”苗成雲問道。
“因爲林樂山跟我打了個配合,他先給你娘一份休書,我再當着她面求他,把休書收回,這樣我這人情就夠大了,她且得聽我一陣子話。”苗光啓看着林朔笑道,“當年我們兄妹四人組隊狩獵的時候,我、你爹,還有曹胖子,三人就是這麼配合着拿捏你孃的,否則無論什麼買賣,她一個人幹就完事兒了,還有我們仨什麼事兒嘛。”
林朔聽了是直翻白眼,心想這真是人老奸馬老滑的,老孃當年跟着老爺子、苗二叔、曹四舅這三個壞東西一起行動,自以爲是隊長,號令羣雄風光無限,其實指不定被欺負成什麼樣了,被人賣了還在那兒喜滋滋的數錢呢。
幸虧是三人後來爲情內訌了,否則老孃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