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橋修路建河堤,這擱在以前都是積德的事情,回頭少不了有個石碑,記載一下出錢人的功德,流芳百世。
林朔萬沒想到,這趟自己做好事做到國外來了,圖紙細看下來,他和苗成雲兩人加起來得修一百里河堤。
土方算下來有十萬立方米,而且這土方還不是簡單把土壘上去就完了,得結構性加固。
林朔一看這工程量,眉毛就擰到一塊兒去了,苗成雲也跟着發愁。
兩人陽八卦都是九境大圓滿,境界不相上下,可實際應用各有所長。
苗成雲是傳承正宗基本功好,結手印那是打小就練的,手指頭關節軟,比半路出家的林朔利索,另外他還有音合之術來呼應自然之力,所以爆發力極爲彪悍,能以更短的時間匯聚更多的自然之力爲己所用。
林朔則是勝在“六相親和”這一高絕的天賦,感知力更細膩,對自然之力的控制也更精確。
苗公子以陽八卦戰鬥,那是驚天動地的,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特別帥。
而林朔則喜歡用陽八卦做飯,無論是文火慢燉還是猛火爆炒,都能有滋有味。
可今天既不是打架也不是做飯,而是幹工程,主要就是搬山。取別處的山石泥沙過來,在岸邊壘成兩道一百里長的河堤。
這活兒按說苗成雲更擅長,因爲苗公子調動自然之力那是大開大合的。
可惜苗公子是水火風雷四相親和的天賦,艮兌二掛,也是山澤之力他不擅長,今晚這活兒他當不了主力,只能是給林朔幫忙。
那這活兒算下來,就特別喫力了。
要知道自然之力中,天地二力暫且不論,其他六相在性質上有區別。
其中火、雷、風這三相是虛的,調動比較省力,威力也大,所以陽八卦修行者動手的時候基本都會選這三相之力。
而山、澤、水,這三相是實的,想要調動那可費勁了,陽八卦修行者利用這三相就講究一個因勢利導,不能蠻幹。
陽八卦戰鬥之所以厲害,是因爲能瞬間改變周圍的環境,往往就在那一瞬間,足夠了。
可幹工程、挖土方,那不是一瞬間的事情,一百里河堤這等於愚公移山,實打實地要把土方用念力搬過來壘好,還得符合圖紙上的施工要求。
林朔和苗成雲的念力儲備,在這種工程量面前,那是不太夠看的。
兄弟倆忙活到了天亮,修了五公里多一點兒,佔總工程量的十分之一。
太陽昇起來一照,倆人就跟泥猴似的,臉色也白得跟死人差不多了,念力枯竭,頭痛欲裂。
後半截念力實在是跟不上了,控制力下降,難免撒湯漏水,人也就成泥猴了。
哥倆背靠背坐在已經修成的河堤上,抽菸解乏。
“不是。”苗成雲說道,“我忽然回過味兒來了,咱到底是來打獵的,還是來承包工程的?”
“你說得不對。”林朔搖搖頭,“咱這不叫承包工程,這就是親自幹工程。”
“你還有臉說呢。”苗成雲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買賣幹成這樣,你不覺得丟人啊?”
“這有什麼好丟人的。”林朔也按着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咱獵門主要業務是狩獵,可在狩獵過程中爲了幫到苦主,其他活兒順帶手也做。
我記得以前我跟我爹做過一筆買賣。苦主死了丈夫,活着沒盼頭要自盡,我爹獵殺了異種之後,還給她說了一個月的書,就那麼哄着,逗她開心。
那苦主長得挺不錯的,我當時還以爲我會有後媽了呢。
結果我錯了,老爺子這只是買賣的善後工作,等到苦主心裏這事兒好歹過去點兒了,不想死了,他也就走了。”
“嚯,服務這麼好,那當時那筆買賣你爺倆掙多少啊?”苗成雲問道。
“分文不取。”林朔搖搖頭。
苗成雲點點頭,隨後似是領悟了什麼,說道,“你少拿這種話堵我,我幫你修河堤這可不是免費的啊。”
“我也沒說不給你辛苦費嘛,你回頭問念秋要,看她給你報多少。”
“就她,拉倒吧。”苗成雲搖搖頭,“給個幾百塊伙食費就算不錯了。”
“那我一晚上給你一千。”林朔笑道。
“就這麼定了。”苗成雲點頭如雞奔碎米,“那這趟活兒我能掙不少呢,昨晚這是一千,加起來不得一萬出頭啊?”
“恭喜你,發財了。”
“錢是不少,可這活兒咱不能這麼幹。”苗成雲說道,“就按咱倆昨晚這進度,前前後後得幹十天啊。”
“不止。”林朔搖搖頭,“咱倆念力一天恢復不到巔峯的程度,所以會越來越慢,估計得小一個月。”
“這也太久了。”苗成雲說道,“而且咱倆要是一直處於這種念力枯竭的狀態也不是個事兒,在這種地方感知力下降,可不是什麼好事。”
“對。”林朔說道,“確實不能這麼幹。”
“那怎麼辦?”
“你去讓秦月容想想辦法。”林朔說道,“水裏的事兒,問她總沒錯。”
“你自己怎麼不去?”苗成雲問道。
林朔搖搖頭:“何凱那個電話你也知道,我這兒圓不過來了,見面尷尬。”
“行,那我去找她。”苗成雲扔了手裏的菸頭,然後起身走了。
過了大概十來分鐘,苗公子皺着眉頭回來了,看着林朔直搖頭:“她說得你去親自問,她才告訴你辦法。”
“她還有完沒完了?”林朔不耐煩道。
“嘿!急眼了。”苗成雲笑着搖搖頭,“逗你的,她說了,她可以讓水量減一半,所以咱這個河堤,不用修那麼高了,修繕一下老河堤就夠了。”
“那她怎麼不早說?”林朔問道。
“人家不早說肯定有原因嘛。”苗成雲說道,“你想啊,水量減一半意味着什麼,是不是因爲河水提前分流了?
分到哪兒去了?那個地方是不是風險很大?是什麼樣的風險?
這裏頭肯定有講究的嘛。
林朔,你平時可沒這麼不講理,我看你是心亂了。”
林朔被說得沉默了一會兒,隨後點點頭:“哎,是有點兒亂。”
“想什麼呢?”苗成雲問道,“是不是誘餌的事兒啊。”
“嗯。”林朔點點頭。
“這事兒不是交給我了嘛,你還這麼擔心幹什麼?”苗成雲說道,“不信任我?”
“不知道。”林朔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在擔心什麼,就是有一種不太好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