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上，龍神殿裏的其他獵人，睡得很香。
這其中有連續十日在山中奔波，身體疲憊的緣故，不過會睡得那麼熟，篝火邊的情況一點都不知道，自然是被人施展了手段。
如今無論是林朔還是苗成雲，都會雲家煉神，讓獵人們熟睡自然不在話下。
問題就在於，在林樂山和雲悅心團聚的情況下，兄弟倆自己睡不着。
倒不是說身爲兩盞電燈泡有些尷尬，主要是不放心自己的老孃。
雲悅心嘴笨，讓她跟林樂山溝通，林朔和苗成雲生怕她說錯話，好不容易圓起來的故事這就又得重新編了。
所以兄弟倆看似在篝火邊上附和着雲悅心的說辭，其實心裏還有點緊張，這一晚上睡意全無。
這倆人睡不着，蘇鼕鼕和賀永昌也就不睡了，四人開了個巽風傳音的通道，偷偷在裏面私聊。
苗成雲說道：“我覺得吧，我們還是要放手的。
因爲明天事情一了我們就撤了，老兩口往後的日子還得他們自己過。
咱們保得了一時，也保不了一世嘛。
而且說到底這裏是復刻的虛擬世界，咱不用這麼當真。”
賀永昌卻搖頭說道：“這個虛擬世界以後怎麼着，你當然是沒興趣的。
因爲這裏對你來說，不比現實世界裏好。
可對我們來說，這裏的意義不一樣。
在這裏，崑崙山事件會有不同的結局，我爹以後可能還活着。
所以我若是回不到現實世界，寧可在這裏待着。
我爹這輩子不容易，我得孝敬他老人家。”
蘇鼕鼕這時候看了林朔一眼，低頭說道：“我也覺得這裏挺好的。”
苗成雲很納悶，問道：“老賀有這種想法也就算了，你怎麼也這麼想呢？這個時候的蘇鼕鼕，應該還在東主教當聖女吧？”
蘇鼕鼕點點頭：“嗯，九八年，我剛成爲聖女不久。
其實現在回頭想想，大牧首那些權謀手段，其實應付起來不難。
我當時年輕，太沖動了，如果能重來一次的話，我肯定會做得更好。”
苗成雲笑道：“那你的意思是，你對現在成爲林朔老婆的生活不太滿意，想重來一次？”
蘇鼕鼕點點頭：“嗯，我確實不太滿意。”
苗成雲看了林朔一眼，神情很玩味，笑道：“抱歉啊，這趟老一輩是團聚了，沒想到你倆出問題了。要不咱現在趕緊回去吧，就當沒來過，剛纔蘇鼕鼕說得話不算數。”
林朔沒搭理他，而是對蘇鼕鼕說道：“我哪裏做得不好，你說出來，我改。”
蘇鼕鼕搖搖頭：“不是這個意思。
我是想着，如果時間回到九八年重來一次，那我就好辦多了。
你認識蘇念秋是零四年，還有六年，我有充裕的時間處理手裏的事情。
那麼到了零四年，去廣西山村裏把你請出來的人，是我而不是她了。
如果是我先認識的你，那林家大夫人就是我。”
蘇鼕鼕這番話說得很認真，可三個男人都聽樂了。
苗成雲笑道：“那如果這樣的話，什麼叫林家大夫人啊，你把這個‘大’字給去掉，你就是唯一的林家夫人。
就你的性子，你還會容忍林朔娶別人，不可能的事兒。
什麼狄蘭、歌蒂婭，哪怕是你的親妹妹蘇念秋，但凡敢對林朔動心思，早就被你弄死了。
林朔也就是娶了我小師妹了，她性子太軟，這才一個個放進來的。”
賀永昌也笑道：“對，這樣說起來的話，那這個世界對總魁首來說就不太妙了啊，平白無故少了好幾個老婆。”
這時候蘇鼕鼕雙眼之中紫色火焰燃起，小五小道：“那也只是少了蘇念秋、狄蘭、歌蒂婭。我還是很穩的，我跟林朔的婚事，鼕鼕攔不住，也好，那到時候我就是二夫人。”
“那你是不是就不叫小五了，得改名叫小二啊？”苗成雲問道。
“你們扯遠了。”林朔神情很無奈。
“這就是擁有無限可能的虛擬世界啊，幸虧我們是修行者，”苗成雲頗爲感慨，慢悠悠說道，“修行者到最後，追求得是世間的真理和宇宙的奧義。
我們目標足夠宏大，這才讓我們道心堅固，不至於浮雲遮望眼。
換成一般人來，在這裏可以彌補遺憾、實現願望，這個誘惑太大了，那是真出不去的。”
“你別太高估自己了。”林朔這時候說道，“你看九龍，那些古老的生靈之中，難道就沒有修行者嗎？
肯定也有，可是它們依然沉浸在虛擬世界裏。
你目標再高遠，虛擬世界也是能夠做出來的，讓你覺得你正在追求這個目標，那你還出得來嗎？
比如說修行，就目前我們領悟的修行規則，距離宇宙真正的奧義那還差得遠呢，甚至還遠遠沒到九龍的程度。
九龍要是給你設計一套宇宙規則出來，前面一部分完全符合你的認知，你有能力識破嗎？
你沒有這個能力，你只會沉浸其中難以自拔。
所以虛擬世界是一條不歸路，本質上是一種高級的毒品。
這也是爲什麼，九龍現在是文明的墳墓，因爲它們事實上已經沉淪了。”
小五點了點頭：“是的，哪怕是現在的女魃高層，也無法真正地把文明從沉淪中喚醒，只能把現實世界包裝成虛擬世界的模樣，哄騙文明成員參與其中。?”
“行了，你們別講這麼嚴肅的話題，明天就這麼大的事兒，說點好玩的放鬆一下唄。”苗成雲說道，“我覺得吧，這個世界不錯，回頭我也會常來的。
因爲如果明天不出錯，林朔的父母雙全，他往後的日子就會順風順水了。
一個人要是順風順水，那就肯定欠缺磨礪，他以後就沒那麼強。
所以我要是在現實裏受這小子氣了，我就來這裏揍他。”
賀永昌搖頭道：“你想多了，總魁首沒了爹媽，十多年在修行上幾乎無人指點，都能穩穩虐你。如今他爹媽都在，你還想揍得了他？我怕你是現實世界和虛擬世界兩頭受氣。”
苗成雲怔了怔，對小五說道：“那什麼，你要不再開一個虛擬世界，具體有關於林朔的細節我來設定。”
小五搖搖頭：“抱歉，我跟你不熟。”
……
篝火邊上，林樂山和雲悅心老兩口聊着，一開始是明晚的正事兒，後來就是拉家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