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馬俊立刻收起悲愁，冷眉凝目盯着李國棟的一言一動。
“喲！”反正都栽在這裏了，我也沒什麼多顧慮，皮笑肉不笑的迴應李國棟，道“你這臉子這麼難看，是哪個兒子又出事了！？”
“我他嗎！”李國棟不顧大肚子的費勁，三步並兩步的跑過來，順手抄起桌子上的水杯就潑了我一身水。
女護士這次不敢哼哧李國棟了，馬上過來動手收拾，老男人雖然沒說話但臉上的模樣也像是怕李國棟搞壞了器具，或者實驗體？
李國棟瞪着我喘了半天粗氣，好不容易順過氣他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然後把水杯又扔在我臉上，回頭說道“把他放下來！”
“等等！”我馬上叫停道“爲什麼放了我！？”
“你哪那麼多廢……”
“別他嗎打岔！！！”這一次換做我的嗓音嚇愣了在場的所有人，我朗聲喝道“我們這哥幾個今天栽了，就認了！你要是個爺們你把女孩放了，我留下，隨你處置！”
聞言小七這一家子都齊刷刷的看向我，包括一直仇視我的沈劍彷彿也改換了門庭似的。
馬俊是第一個跳出來挺我的，“這場男人的遊戲不要讓女人摻和！你把她放了，我要殺要剮隨便你！”
我清楚知道自己，包括小七、沈劍和馬俊，在玉天身居要職且參與了我過去大多數經歷的這幾個人無論把誰從實驗臺上放下來也不可能被李國棟或者敖翔放走，如果唯一有可能因爲被輕視或者關聯不多而逃出去或者被放走的，也就只有薔薇了。
活着的總要爲死去的做些什麼，我活不了了，有人能證明我們活過，也好。
“你以爲自己還在混社會呢？在這裏講道義？”李國棟笑的很噁心，上下打量着薔薇哼道“再說，你覺得用自己換了她，她能有好下場麼？我告訴你，像她這副俏模樣，要麼在這個實驗臺上一試生死，要麼放下來被這裏的兵們折磨致死！到那個時候，她會感謝你這樣做麼？”
折磨薔薇？不被她折磨死纔怪。我一點不害臊的叫道“那放她下去給他們折磨吧！你這樣多體恤下屬啊！”
即便知道我是有意放走薔薇，那身邊傳來的肅殺之氣也不是開玩笑的。
“少廢話！這裏我說了算不是你！”李國棟推了一把羅中尉身後的士兵，“幹嘛呢！你們聽誰的命令？放他下來！”
“是！”兩個兵急急忙忙的跑過來給我解開束縛，其中一個還特意問了一嘴，“放下來以後怎麼辦？”
李國棟想都沒想就笑道“銬住他押到後面小屋裏，我要讓他眼看着自己的朋友被當做小白鼠！”
我最後看了小七一眼，他比我要淡定的多，“你剛纔沒告訴我野狼和小雨怎麼樣了。”
“野狼跑了……”
也許這就是最後一次對話，我沒有再多告訴他會難過的事情。
我被架着走向門口，回首望見薔薇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沈劍對我的敵意似乎也不那麼深重了，馬俊彷彿從高冷警覺的情報組長又變回了當初那個熱血的男孩子，只是呆呆的看着我笑。
咣噹！
我有些發暈的被人抓進放映室裏直接被推倒在地，我爬起來用跪姿靠近牆壁，腦袋抵在牆皮上，“求求您，不要再折磨我們，求求您，不管是哪位路過的神仙，幫我們一把，求求，求求……”
貼着牆皮的頭慢慢下滑，直至磕在地上，我挺起身子又做了幾遍類似的動作，沒有得到神靈的迴應，反而被李國棟又一次用話語壓制了。
“怎麼？平時不燒香你臨時抱佛腳管個屁用！”李國棟帶着不少怨氣嘟囔着，“要不是姓敖的拿狄山石的命令壓我，今天你想下實驗臺都下不來！”
聽到他的抱怨我突然有了個主意，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猛地起身應道“你的善後措施是和誰確定的？是狄山石還是葉天明？真的管用麼？你真的能確保萬無一失麼？你可想好了，一旦實驗出了紕漏，你很可能死在這裏，那到時候你兒子誰去照顧？在這種世道他沒人管的話不如自殺了！”
“我多謝你爲我着想！”李國棟一腳踹開我的臉，“葉將軍已經都安排妥當了，用得着你在這裏廢話！我還不怕你知道，就算真的出了問題，也有你的好兄弟敖翔擋着！我沒怕的！”
我還想說話，卻不知道再多說什麼才能奏效，李國棟也不給我多餘的思考時間，拿起對講機呼喝道“開始融合實驗！”
“不要！”
“哦對，羅中尉，把石磊抓起來，讓他看着。”
“是！”
我被人提起上身然後生生的按在小窗臺上，眼睜睜的看着那些白大褂毫無感情的對小七他們逐一的上下其手。
“不要！放了他們！放了他們！不要啊……呃！”
羅中尉用很實際的辦法讓我難以再叫喊出來。
場地裏的老男人最後望了這邊一眼，然後開始按部就班的發號施令，“實驗體一號，準備注射。”
“準備完畢！”
“準備完畢！”
“準備完畢！”
“好，開始注射！”
他們把小七的鐵板牀翻轉過來，將巨大的針頭刺入小七的脊椎骨，我沒有聽到這傢伙喊出一點疼痛的聲音，就那樣硬挺着直到整管溶液被打進他的體內。
“注射完畢！”
“注射完畢，注意監控！”
“目前實驗體一號數值正常！”
“好，實驗體二號，準備注射！”
“準備完畢！”
“開始注射！”
“注射完畢！”
“實驗體三號，準備注射！”
……
薔薇和沈劍接連遭遇了相同的待遇，但他們和小七的反應相差無幾，彷彿這種痛苦並沒有想象中的強烈，直至輪到馬俊的時候。
“實驗體四號，開始注射！”
“啊……”當針頭刺進馬俊脊柱的時候，他整個身體都顫抖起來，如果不是被束縛住恐怕就要像脫繮野馬般跳躍起來了。
“啊！”針頭剛入一點他的叫聲就變了腔調。
“啊啊！”馬俊的痛苦彷彿轉移到了我的身上，好像每一次呼吸都會抻動他背脊中針尖。
開始將針管內的溶液進行推入的時候，馬俊的嘶喊響徹了整個房間——“啊啊啊啊啊啊！！！！！！”
“主席！！！啊啊啊！！！”
“殺、殺我！！”
“七哥！！！疼啊！！！！！”
“不要啊啊啊！！！停！！！”
“草你！！！停下！！！救我！！！七哥啊啊啊！！！”
“別再！！！不！！！救！！！停！！！疼啊！！！”
作爲顧問兼老師的小七仍舊沉默忍受着他自己身體的痛苦，卻還要看着自己的學生在一旁的淒厲。
“快好了，就快好了，兄弟，再忍耐一下！”
小七勸慰的話語中帶着忍受非人般疼苦的痛感，馬俊似乎得到了什麼力量，他咬緊了牙關發出嘶啞的聲音，終究沒再喊出半個慫字。
不知我們和馬俊在痛苦中煎熬了多久，一名研究員突然猛地敲了一下電腦，馬俊身上的針頭開始逐漸脫離他的身體，“注射完畢！總算有個會叫疼的正常人了！”
他身邊的同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哈哈是啊，我還以爲這幾個人都那麼變態呢！”
老男人出於對職業的尊重，呵斥了這些少年輩，“幹嘛呢！嚴肅點！”
“是，對不起……”
“實驗體四號融合出現異常！生命體徵微弱！”
“快！進行搶救！”
一番急迫卻又有條不紊的搶救之後，老男人也擦拭掉自己的額汗，對衆人宣佈了結果道“實驗體四號融合失敗，已無生命體徵，確認死亡時間爲2017年9月21日下午18點37分。”
哪怕我在放映室中已經把小窗臺的牆體咬碎，我也沒法再叫醒那個男孩了。
“嘖嘖嘖，”李國棟在我身後詭笑道“這麼快就挺不住了？石磊你看見了吧，這是第一個，有何感想啊？”
“勝者刀俎，我爲魚肉。”我吐掉嘴裏混合血水的牆灰渣，扭過頭冷冷的看着李國棟，說道“希望你兒子接受注射的時候比他更順利！”
李國棟呵呵呵的笑了半響，“你這個嘴真是太沒教養了！我馬上就讓你知道被人詛咒後輩是什麼感覺！”
李國棟接過身後士兵送來的一張紙，他自己掃了一眼之後就扔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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