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米挑了挑眉毛,樂呵呵的說道:“你還真夠冷靜的,我沒看錯哈!”
我懶得搭理她。夏米見我不再說話,聳了聳肩,走過來拿了一件乾淨的外套套在身上。之後我們拿着書包就往外走。臨出門的時候,更衣室的門又開了,那男人依舊跪在地上緊捂着小腹,哼哧道:“別丟下我!你們他嗎的是人嗎!咳…咳…咳!救……救我!”
三個人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回到車上把物資全都裝包,當然除了剩下的幾個燃燒.瓶。開車離開這裏,又在另一個藥店門口停下,裏面幾乎被蒐羅一空,只找到幾個感冒沖劑和牛黃解毒……我氣…
之後,我們一羣人圍在藥店門口商量着接下來怎麼走,很快就達成了統一意見——直接向東行駛,出了市區再往南,沿着郊區繞過去。
兩輛車再次啓程,沿着公路向東方開去。路面上散落着各種殘肢斷臂,三三兩兩的喪屍或遊走或進食,發現我們的車就嗚嗚啊啊的撲來,又隨着尾氣一起消失在後視鏡中,這樣的畫面週而復始的送入了我們的眼中。
行程中,一個震耳的聲響從天空中傳來,我見周圍沒有喪屍,便停下車從窗戶向上看去,只見一架直升機從高空勻速飛過。
“是直-8。”夏米向外看着自語了一句,然後便開門下車了。
直8?這虧得人家飛這麼高她也能判斷出來,我不懂飛機型號,只記得以前看過電視劇裏的直9。沒工夫想這些,車上的何詩倩就說道:“太好了!我們有救了!”
“你別喊。”我看着剛要下車的何詩倩說道:“那可不是救你的。”
何詩倩愣了一下,然後又向外看去。卻見直升機已然向着西南方飛遠了。
“喂!!我們在這!!!!”後車的木天晴倒是飛快的竄下來沖天上又喊又叫的。
“你是說給飛機聽還是告訴喪屍開飯了!”我看着路邊店鋪裏走出的喪屍咬着牙哼道。“別喊了!都上車!”
木林峯一把將女兒拉回了車上,何詩倩跟夏米也各自回到座位,我就立刻開動了車子。
“怎麼會這樣……”何詩倩沒有了之前的興奮,失落的望着車底。
沒有人回答她,就連一直比較健談的夏米都沉默不語,我從後視鏡看到她皺着眉頭望向窗外,一張小臉佈滿了陰霾。
繼續東行了半個小時,路上的雜物越來越多,報廢的車輛,殘缺的屍體,焦黑的物件,當然還有零星的喪屍。讓我沒想到的是竟然還有一架直升機的殘骸斜插在一個大型商場的門口,黑乎乎的廢渣濺的滿地都是,商場前面的玻璃幾乎全壞,有的是被崩碎了,有的更像是被什麼東西衝破的。抱着試試的心理我們停車上前對着殘骸查看了一番,結果除了一個半焦的人頭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再往東,喪屍又開始消失殆盡,反而是屍體越來越多,到後來幾乎堵滿了整個街道,車子只能慢慢前行,時不時還要壓過屍體,濃重的腐臭味就算緊閉車窗也能鑽進來,這勁道恐怕連蒼蠅都能薰死。不過對於剛剛從焚屍現場出來的我們來說已經算不上多大的刺激了。
屍體的外貌五花八門,除了各種平民以外還開始出現身着迷彩服的軍人,走到這兒夏米堅持要求下車查看,我也爲了試試能不能找到武器而停下了車子。下了車以後味道更濃,何詩倩跟木天晴剛下來又上車了,關好門一步也不願意出來。
爲了防止突然有‘活’過來的屍體,我們每個人都是提着刀小心翼翼的查看。夏米每經過幾具屍體就要翻開其中一個看看,我心道這女的膽也夠大的。
突然,我的餘光掃見一具屍體正在輕輕的顫動,我大步邁了過去,離着一米遠輕聲道:“喂,還活着嗎?”
那人身穿軍隊的常服趴在地上,躬着身子,軍帽已經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了。我的聲音一出,那人頓了一下,接着又開始顫抖起來。
我暗道一聲奇怪,走過去用腳輕碰了兩下他的身子,還是沒反應,不過卻讓我聽到了另一種聲音。我一腳掀翻屍體,下面立即露出一個只有一兩歲的男孩,他渾身都是血湯子,嘴裏咬着一堆紅黑相間的東西,還有幾根細條順着嘴邊耷拉下來。再看那軍人,肚子已經可以說是沒了,從那個大洞可以清楚的看到各種‘碎料’如同漿糊一樣堆疊着。
爲什麼這個孩子會在軍人的身下?一個幼年的孩子就算變了喪屍也不可能拉動一具成年人的屍體,何況作爲喪屍也沒必要這麼做。
我猜男孩當時還沒有變異,軍人爲了保護他將他壓在身下,而自己卻死去了……想到這裏,我看着這個正在對我亂叫卻怎麼也挪不動身子的小喪屍,突然感覺很淒涼。
我慢慢擡起頭,掃視滿地的屍體,沒有了幾秒鐘前的冷漠,反而多了一種說不出的難過。小時候,我也曾有過的理想是當一名軍人,因爲那可以提槍上戰場,殺敵立功勳!那時經常和小朋友們玩槍戰遊戲,也知道當兵要流血的,要隨時爲祖.國.人.民奉獻出自己的一切。但在這一刻,我發現自己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奉獻;也從來沒見過,什麼叫戰場。
我猜你是爲了救這個孩子而捨棄了自己的生命,可換來的卻是被他撕咬吞盡了你的血肉,這算什麼……
忽然之間,我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一股憤怒,向前邁了一步,舉起刀照着小喪屍的腦袋狠狠劈了下去。沒有看結果,沒有停下動作,一刀接着一刀,我不停的瘋砍着眼前的這個東西,爲什麼會這樣,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要發泄,身體裏的力量極度需要發泄出來!
視線漸漸變得模糊,耳邊從剛剛就開始傳來的聲音也變得有些聽不清楚了,我的雙手逐漸變得如機械版的揮砍,我甚至連自己在砍什麼都快不知道了!
這時,我感到有人強行拉住了我的胳膊,很多雙手緊緊地抓住了我的身體,讓我絲毫動彈不得,接着就是很多分不清的聲音開始強行往耳朵裏鑽,我的視力也漸漸清晰起來。
就在我剛剛看清身前地面的一灘肉泥時,只聽見嗖的一聲,一根筆直的箭紮在了斜前方的屍體上。身邊不停勸慰我的衆人也愣住了,我們同時順着箭尾指示的方向看去。
在路邊的一棟三層建築樓頂,有一個人影正在注視着這裏。
“草你嗎的!”我大罵了一句,不管彭姐他們的呼聲,提着刀就向着建築物的大門衝了過去。
軍人的屍體,變異的孩子。我不知道自己怎麼又有些失控了。
衝到建築物的玻璃門前,發現裏面被人用三個一人多高的冰櫃堵死了門口,我又轉向旁邊的落地窗,幾乎都被堵住了,但有一處是用一張桌子堵得。我快速在地上掃了一眼,身後的立柱旁正好有一塊大小合適的石頭,放下刀兩步過去抱起石頭,照着窗戶惡狠狠的砸了過去。
破碎的聲響瞬間將我包圍,一種難言的快感也在腦中升起。飛濺的玻璃渣不斷拍打在我的身上,好在我及時用手臂擋住面部,纔沒有被劃傷。
這時其他人也趕了過來。林陽趕緊抓住我,壓着聲音說道:“磊子!別衝動!”
我看都沒看,甩開他的手撿起刀就竄上桌子衝了進去。眼睛一掃才發現這裏是一個飯店的前廳,沒有喪屍,前臺旁邊躺着兩個旗袍女的屍體,每具的額頭中間都有一個黑紅的血洞。
我直接往裏跑去找樓梯。其實在剛剛砸碎玻璃的時候,我就感覺自己冷靜下來了,不像在外面那樣失控。而我之所以要去找那個人,是因爲不清楚他對我們射箭的原因,如果我們剛纔繼續在外面停留,他有可能會繼續發射。我們可不是他的靶子,如果這人來者不善,那我就先劈了他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