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正是趙國,夕顏做公主的那個趙國。
襁褓中的第八世,胖乎乎的,肉嘟嘟的,在葉辰落下的那一瞬,他那懵懵懂懂的大眼,還朝這邊望了一眼。
對第八世的記憶,葉辰也是模模糊糊,只知是一個將軍,一生戎馬,無愧家國,無愧百姓。
他並未走,一待便是十三年,親眼見證第八世長大。
年僅十三歲,第八世便從了軍,沙場征戰,立下赫赫戰功,從一個小兵,一路榮升至將軍,乃趙國曆史上,最年輕的大將,縱橫疆場十餘年,金戈鐵馬,未嘗一敗。
軍營中,葉辰看到了秦雄。
這個時代的秦雄,也才十幾歲,他的第八世身做將軍時,秦雄也只是個小兵,而此刻的趙國皇帝,也並非夕顏的父皇趙煜,準確說,是夕顏的爺爺,趙煜還只是個皇子。
葉辰不禁唏噓,這也未免太巧了。
他竟跟秦雄一樣,也曾是趙國的將軍。
若非容貌改變,當年他來趙國執行任務時,秦雄必能認出,因爲,秦雄便是第八世身一手帶出來的,算起來,還是秦雄的老師,兵法策略,也皆第八世身傳授的。
這是一段因果,在輪迴中牽絆。
他的第八世身,足夠驚豔,可以這麼說,趙國的半壁江山,皆是第八世打出來的,開疆擴土,威名遠揚。
然,天妒英傑。
那一戰,足三十八國聯合,三百萬大軍,鋪滿了幾百裏大地,只爲要他的命,他所統率的十萬大軍,戰的全軍覆沒,卻也殺的十八國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致死,他都撐着趙國的戰旗,一尊戰神,映着末日之光,倒在了歲月中,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戰敗,也是唯一一次戰敗。
這一年,他僅二十五歲,乃葉辰衆多輪迴身中,死時年紀最小的,一生都獻身在保家衛國中,連個子嗣都未留。
又一世葬滅,輪迴印記歸於葉辰體內。
第八世死的第二年,趙國皇帝駕崩、趙國太子被刺殺,爲奪皇位,衆多皇子手足相殘。
最終,還是趙煜勝出,踏着兄弟們的血骨,登上了皇位。
那一日,血染皇庭,又一個孤家寡人,載入歷史史冊。
蒼茫大地,葉辰緩步而行,七道輪迴印記,七個輪迴人生,他在各個輪迴中,扮演着各種角色,演盡了悲歡離合。
他迎來了第九世,也便是他如今這一世。
從第二世到第八世,皆是凡人,也只第九世,會是個仙人,至於第一世,多半也是大神通者,可他,無從得知。
北楚凡人界,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村落,他再次現身。
第九世已到世間,會是悲慘生命的開始。
這段記憶,葉辰頗是清晰,他七歲時,會有強盜洗劫村落,除了貪玩外出的他,村人無一倖免,也包括他的父母。
事實也正如記憶中那般,七歲那年的一個夜晚,天色漆黑,一夥強盜衝入村落,肆意殺戮,搶走了財物,屠盡了村民。
自那一日起,他便成了孤兒,只知餓了要找東西喫,老鼠、蟑螂、枯草、樹根,只要能喫的東西,都會拼命往嘴裏塞,只知富家子弟路過時,要像狗一樣趴着,他們高興了,或許會賞一個銅板,那時的他,很喜歡野狗出沒的地方,因爲可以從它們口中搶東西喫,可以在狗窩
睡覺,他記憶裏,人餓了會比兇獸更可怕,餓到可以喫自己的孩子,可怕到無絲毫任性。
這些皆是歷史,但親眼看着,又是另一種心境,他的童年,是昏暗的,幼小的他,根本就不知生存的意義。
直至某個寒冷的夜晚,凍僵的他,蜷縮在狗窩中,被路過的一個仙人帶走了,而那個仙人,便是正陽宗的一個長老,帶他回去的第二年,便化道歸寂了。
正陽宗,一片繚繞的仙境,看的那時的他,滿目新奇。
在這裏,他依舊是螻蟻,但卻是可以喫飽飯的螻蟻。
第一次見姬凝霜,約莫是在十一歲時,那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少女,如仙女下凡,不食人間煙火,不惹凡世塵埃。
在那一瞬,他便喜歡上了姬凝霜,可謂一見鍾情,爲此,他修煉極爲刻苦,只爲追上她的腳步。
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做到了,以驚人的天賦,在正陽宗外門,嶄露頭角,真正站到了與姬凝霜一個高度。
諸多歲月,他這個凡間來的小子,終是一步步,走進了姬凝霜的心田,一段情緣的種子,緩緩發了芽。
至今,他還記得,姬凝霜對他露出第一抹嫣然的感覺,無比的美妙,欣喜的直欲跳起,曾暗自發誓,會終生守護他。
奈何,世事無常。
丹田破裂的他,再不是仙人,也再配不上那天之驕女,被趕出宗門的那一天,心寒到身體發抖,而姬凝霜的冰清淡漠,更是湮滅了他最後一絲希望,對這片仙境,再無眷戀。
在輪迴中又見這一幕,葉辰忍不住搖頭一笑,心境並無太大波動,也早已不恨姬凝霜,如今的她,已是小葉凡的孃親,已是他葉辰的妻子。
山間小道,葉辰一路隨行,得見自己得了仙火,開闢了丹海,被路過的張豐年救下,帶上了恆嶽宗。
再見昔年的自己,他難免感慨,有仙火相助,又得六道仙輪眼,一路高歌,從外門,強勢打入了內門,做了楚萱的徒兒。
值得一說的是,在妖獸森林與楚靈那春宵一夜,葉辰還特意去看了,還把那些個畫面烙印了,就等回去,給楚靈瞧瞧,自家人也樂呵樂呵。
三宗大比,他也在場,見當年的他力挽狂瀾,腰板挺的筆直,還有東凰太心、伏崖和玄辰,他自也看到了,也是三宗大比的觀戰者。
其後的事,就有點虐心了,半道被陰冥死將攔路,若非他這個小兵兒,多半會被一窩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