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芳姐，怎麼這麼難過？別哭了，讓人看到，該笑話你了。”
學校旁邊，有一條小路，路兩邊植被茂密，常被學生們當做花園。
徑直走去，路盡頭是一條小河，河邊有一些學生們自己砌出來的磚、石凳子，高芳芳坐在一處比較乾淨的石凳上，伏着頭在腿上，身體不斷抽搐。
“沒事，弟弟，我真的沒事，來，坐這，讓我靠下你的肩膀。”
高芳芳說着沒事，但一臉悲傷的表情，顯然不是那麼回事。
拉着葉楓坐在身旁，伏在葉楓的肩膀上，低低的抽泣。
“芳芳姐，到底怎麼回事，跟弟弟說，是不是那個叫侯亮平的傢伙欺負你了？你說出來，弟弟這就收拾他去，別看丫個子不小，就他這樣的，弟弟一個打十個都沒問題。”
葉楓拍了拍胸口，一臉激憤。
高芳芳算不得是什麼大美女，但也比中人之姿稍強，而且家教很好，爲人處世相當有禮貌，對待親朋，那也是相當的溫柔體貼。
這樣的女子，要是放在上輩子，葉楓肯定是想心疼愛護，都輪不到他頭上的好女人，更何況又是朝夕相處這麼久，自然是見不得有人欺負她。
“沒有，好弟弟，你別問了，這事不怪他。”
“怎麼不怪他，不是他的話，你怎麼可能會這麼傷心。好，好，芳芳姐，我不問了還不成麼。”
見高芳芳的眼神不對勁，葉楓趕緊停止了這個話題，雖然兩世爲人的他，卻仍然是想不通，爲什麼那麼多好女人，偏偏要對渣男藕斷絲連，哪怕被傷到死都不能幡然醒悟。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下去，坐在石凳上，看着前面彎彎的小河溝，景色算不得多美，但佔了個幽靜。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葉楓都有些無聊了，但肩膀上是不是輕微的蠕動告訴他，高芳芳此時的情緒還沒有穩定下來，也沒辦法袖手旁觀，只好這麼耐心的等待。
等到了天徹底黑下來，這方圓至少半里地內是沒什麼燈火的，一時間，頗有點黑燈瞎火的意思。
也許是漆黑的夜色，給了高芳芳一些底氣，也許是覺得，現在不會被身邊的少年，看見自己難堪的一面。
一直到這個時候，高芳芳才勉強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從葉楓的肩膀上擡起頭來，但沒有離開，仍然靠着葉楓的肩膀，彷彿肩頭那絲溫馨能帶給她一些安慰。
“你知道嗎，當年我在3中上學的時候，常常聽到身邊一些同學講起，鄰校二中有一幫熱血少年，他們行俠仗義，抱打不平。”
“那時候幾乎所有學校周圍，都會圍繞着一些地痞流氓，欺負學生，訛詐學生，但3中和2中，幾乎沒有這些人，而這一切，都是因爲那夥人的存在。”
“可惜的是，我上中學之時，他們已經畢業了，只留給我們一些傳說。當然，有那麼幾個人，還會偶爾出現在兩個學校之中，多是同學們被人欺負了，找他們出面幫忙。”
高芳芳說到這，嘆了口氣，彷彿爲這幫人後來的事很是可惜：“可惜的是，後來留下的這些人，已經變質了。雖然他們不欺負人，但同學們找他們幫忙，也不是白幫，要給他們煙、酒，甚至是錢。”
“而同學們還是很喜歡他們，畢竟他們不欺負人，但我卻不喜歡這些人，他們讓我心中的那種俠義情節被玷污了，只有一個人不同，他跟你一樣，都是天才，文武雙全。。”
“其他人大多成了社會青年，少數幾個考去了職中，只有他考上了咱們城市裏最好的高中，第一中學。那時候的他，在我心中，就是英雄與俠義的化身，而且是文武雙全的大英雄。”
被高芳芳攬着自己的胳膊，肩膀上輕微晃動的腦袋，清晰的告訴葉楓，此時的高芳芳，應該是又化身成了小迷妹，正在發這花癡。
“芳芳姐，後來呢？”
不過，葉楓如今，已經不是上輩子的情感菜鳥，知道此時的高芳芳，需要的不是一個理智的摯友，而是一個溫柔的傾聽者。
“後來啊，我就努力的學習，把所有的經歷都放在了學習上，真好，中考的時候，我也順利的考進了一中。”
“那進了一中，你的心願要實現了吧？”
葉楓微微撇了撇嘴，後面的事，不用高芳芳說，他大概也能纔出來，再過幾年開始的各種狗血連續劇，這種情節多了去了，各種花樣作死的感情戲，簡直不要太熱鬧。
“怎麼可能，他比我高三屆，正好我入學時，就是他們畢業的時候。不過，到了一中，關於他的事蹟就更多了。”
“三好學生、見義勇爲、高考狀元等等，簡直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我們開學的第一天，班主任就對我們講，他帶過這麼多年班機，見過最好的學生就是他，號召我們這些學弟學妹向他學習。”
說到這，高芳芳以爲葉楓看不到自己，伸手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了下：“在開學後的第一個週末，我去大學裏找我爸，沒想到，在老爸的班上，竟然見到了他。”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的見到他，是那麼的帥氣，那麼的自信，跟老高探討學問，竟然絲毫不落下風。”
“我爸本來第二年就已經調出學校了，就因爲喜歡他這個學生，硬生生的又在學校掛了兩年職，一直等到他們那個班今年開始到各單位實習，我爸才徹底脫身去專職官府的工作。”
“我那時候想的很好，以爲他三天兩頭到我們家，是因爲心裏有我，直到今年，我高考結束後的聯歡會上向他表白，卻被他告知，他已經有了愛人了，是個叫小艾的女人。”
現場一片寂靜，葉楓回過頭看去，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高芳芳秀目中又開始流出兩行清淚。
“其實我早該知道的，陳海跟我說過，陳陽姐和同偉哥也勸過我，但我就是太任性了，我不相信，我一直以爲，我們那麼親近，那麼相知，一起唱歌、一起練琴、一起...嗚嗚嗚...。”
高芳芳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來，邁步往前跑。
嚇得葉楓趕緊衝上去，一把將高芳芳抱住：“芳芳姐，你想開點，爲他這樣不值。”
“嗚嗚，弟弟，謝謝你，我沒想過要跳河，真的，我沒那麼傻，我只是想近距離的再看看這條小河，這裏有我們當初那麼多的回憶。”
高芳芳說着話，就這麼往後輕輕一倒，靠在葉楓懷中，默默的盯着前方，雖然黑暗的夜色，並不能看清小河的景色。
“我決定了，我要接受哈佛的Conditional Offer，他們學校的生物學科全球頂尖，是我很早就嚮往的地方。謝謝你，葉楓，你要是再大幾歲該多好啊。”
高芳芳輕輕拉開葉楓的手，轉身往回跑了幾步，猛然間回頭衝葉楓大聲喊了起來，隨後仙兒一般的飄（跑）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