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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二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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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大拿咧嘴一笑:“兄弟還真是喫過見過,沒錯,這湯就是蛤士蟆吊的。”

    說話的工夫,韋家嫂子給另兩桌也上了砂鍋。

    三哥笑道:“他韋大拿燒的蛤士蟆可是咱這兒的一絕,平常哪能喫得到。這回可是沾了你們這些個大豪客的光了。”

    張旭和兩桌人客套,季雅雲小聲問我什麼是蛤士蟆?

    我說蛤士蟆就是東北當地生長在山林裏的一種林蛙,和熊掌、猴頭、飛龍合稱長白山四大山珍。平常所說的雪蛤,就是蛤士蟆油。

    我問季雅雲:“這東西可和青蛙不一樣,喫的是山林子裏的野果子,是真的補。你不會知道是什麼就不吃了吧?”

    季雅雲說:“哪能啊,這可是好東西,我平常也沒少喫木瓜雪蛤,就是不知道是什麼而已。”

    竇大寶撈了一個剛燙熟的肉丸,剛要往嘴裏塞,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問我:

    “禍禍,你一個喫慣了食堂的主,嘴那麼糙,怎麼知道這道菜?”

    “喫你的吧。”

    我心說我哪有那本事,只靠鼻子就知道這砂鍋的做法。要說喫過見過,估摸還沒誰能比得過靜海。砂鍋剛一端進來,老和尚就食指大動,開始在我耳邊念饞經了。

    季雅雲問我:“你怎麼不喫啊?”

    我說:“前陣子齊瞳那件事的時候,我對一癩蛤蟆起誓,說我以後再不喫它的小夥伴了。說話得算數,可不能吃了吐。”

    張旭只隨便吃了幾筷子,就推說不勝酒力,和手下兩人去了後邊。

    我讓季雅雲等人接着喫,端了酒杯,來到狗叔那一桌。

    當地人本就沒什麼扭捏可講,再加上又都喝了不少酒,沒聊幾句就都混了個半熟。

    我又向狗叔敬了杯酒,藉機問他:

    “叔,跟您打聽個事,您知道這十里八鄉哪兒還有客棧不?”

    狗叔一怔:“客棧?這兒不就是嗎?”

    我說:“不是這家,我乾脆就直說吧。我們到這兒來,其實是爲了找一個朋友。那朋友進山之前給我打電話,說她來了咱這附近,可能要住在一家叫九葉的客棧裏。”

    “九葉?”狗叔眉頭微微蹙起,擡臉問對桌:“老三,你知道咱這周邊有這麼家九葉客棧嗎?”

    三哥等人面面相覷,紛紛搖頭。

    三哥說:“咱這兒不就大拿他們一家客棧嘛,鴰舌頭那邊也沒有啊。再往東就進山了,開客棧誰住啊?”

    我想了想,索性拿出所畫的圖紙給狗叔等人看,問他們對畫中的地方有沒有印象。

    沒想到狗叔一看到圖紙,臉色頓時猛一變。

    我心一動,“您知道這是哪兒?”

    狗叔眼珠緩緩轉動了兩下,忽然擡高聲音衝一邊喊:

    “大拿,你樓上燒火了不?”

    韋大拿從櫃檯後站起身,“燒了,咋?您喝高了,上去偎會兒?”

    狗叔起身說:“正喝到興頭上,就是嘴喫膩了,你給我單起個鍋子,我上樓上涮菜去。老三,你也跟我上來。”

    見他衝我使眼色,我忙跟着起身,過去和竇大寶等人打了個招呼,跟着上了二樓。

    二樓不能燒炕,只通煙筒點了個煤球爐子,門窗封嚴實了,倒也還算暖和,只是堆放些雜物還可以,晚上卻不能住人。

    韋大拿端來涮鍋和一

    筐素菜,拿來兩壺燙酒以後,也在爐邊坐了下來。

    他挨個給倒了酒,端起杯和狗叔碰了碰,“啥事兒啊?”

    狗叔讓我把圖紙拿給他和三哥看,跟着問我:

    “你跟我說老實話,你來這兒是幹啥的?”

    看他的反應,我就知道有了眉目,我心知瞎話換不來真話,稍一猶豫,就說:

    “我真是來找人的,要找的人,就住在這家叫九葉的客棧裏。”

    狗叔看着我:“還有呢?”

    我一咬牙:“其實我要找的那位朋友,她本人也跟着來了,就在樓下。我是個陰倌,要找的,是她的魂兒。”

    狗叔一拍巴掌,“我說什麼來着,從見到你們幾個人,我就覺得不對路。”

    韋大拿把圖紙交給三哥,向我問道:“你真就只是來找人的?”

    我說就是。

    看他的神態,不免有些奇怪,我怎麼感覺,他像是在防備我什麼似的?防什麼?防我偷他廚屋裏那些乾貨肉食?

    三哥問我:“你說你是陰倌,你真能擺弄那些鬼東西嗎?”

    見三人都看着我,我想了想,說:

    “我這趟來要找的人,就是跟我們那一桌,從頭到尾都沒說話,喫的最多那女的。她魂兒丟了,這趟跟着來的,是她祖宗。”

    韋大拿打了個嗝:“哎媽,連人祖宗都請來了?我說兄弟,我咋覺得你比俺還能白話呢?”

    狗叔擺擺手:“我相信他說的,打從一進你這店,我就聞出來了,他們這幾個人身上的味兒都不怎麼對。特別是他說的那妮子,別看能喫能喝的,身上那股子味兒,就和我年輕的時候在和尚坡幹活那會兒,聞到的味兒一模一樣,陰慘慘的!”

    我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就耐着性子順着他的話風問:

    “您老年輕的時候是幹啥的?和尚坡是啥味兒啊?”

    狗叔像是想了想,對我說:“你要是鐵了心要去找你那位朋友,那過不了幾天,你就知道和尚坡是啥味兒了。因爲你要去的地方,必須得路過和尚坡。”

    我心中一喜:“您知道九葉客棧在哪兒?”

    不料狗叔卻搖搖頭,“不知道。這麼跟你說吧,你畫的這個地方,我二十出頭那會兒,也就是在和尚坡幹活那會兒去過,可我沒見到那裏有什麼客棧。”

    我點點頭,“知道在哪兒就行,您也說那是您二十來歲的時候去的,這都多少年了,新開了客棧也說不定。”

    “新開客棧?”

    狗叔和三哥、韋大拿都各自露出一副怪異的神情。

    片刻,韋大拿問狗叔:“你確定這就是你當初去過的地方?是四靈鎮?”

    “確定!”回答他的卻是三哥。

    三哥站起身,說聲“等我一會兒。”隨即下了樓。

    約莫一根菸的工夫,三哥回到樓上,把帶來的一幅卷軸展開,掛在了一旁的牆上。

    他的動作十分小心,又是背對着這邊,一時間我看不到畫上是什麼,卻突然感覺,這情景貌似有點不怎麼對勁。

    或許是因爲法醫職業的緣故,每到一個新的場合地點,我都會下意識的觀察環境。

    韋大拿家靠街的這棟二層樓,是最常見的筒子樓,樓下一間,樓上也沒隔間,剛纔還沒覺得怎麼樣,這會兒以三哥所站的那面牆爲參照,我怎麼就覺得,樓上比樓下小這麼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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