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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穿着裹屍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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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揹着這邊,蹲在背光處,低着頭一聲不吭。.

    要不是特殊感覺的指引,還真難說會不會發現他。

    但儘管只是個朦朧的背影,我還是差點脫離地心引力,一下子彈起八丈高!

    “你個王八……”

    “噓!”

    我一句沒罵完,那人就猛地回過頭,衝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我百感交集,這傢伙一臉猥瑣至極,不是瞎子那貨又是誰?!

    知道我要來找他,他特麼不去街頭等着,跑到這犄角旮旯貓着算怎麼回事?

    瞎子放下食指,轉而衝我勾了勾手指。

    我和他認識這麼長時間,總算是有默契。雖然惱他不着四六,見狀也還是忍氣吞聲走了過去。

    等走到跟前,我才愕然發現,和他正對臉的位置,竟然還有一個人。

    這人似乎是席地而坐,後背就挨着那故衣攤的反面,比起瞎子,更加隱於昏暗。

    這人由頭到腳,套着一件黑色的怪衣服。如果不到近前,那真是絕難發現他的存在的。

    這人正對着瞎子,低着頭,整個人包藏在那件怪衣服下頭。從後背和肩頭時不時的抽動來看,像是在不斷進行着某種重複的動作。

    史胖子也不是真渾濁悶楞,相反,也是具有一定觀察能力的。

    在我觀察這‘神祕人’的同時,他也在打量着對方。

    片刻,不大確定的對我說:“他好像是在寫字,右手寫完,左手擦掉,接着再寫……”

    我同樣被這人吸引,但關注的重點卻和他不大一樣。

    我手邊並沒有可以用的光源,所以只能強迫自己的眼睛適應昏暗的光線。

    我默不作聲的低頭看着那人足有半分鐘,終於稍許看的清楚了些。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幾乎是本能的一把拽住瞎子的後脖領子,拖着他快速的後退了兩步。

    瞎子被我拖的屁股着地,擡起頭衝我狠勁搖了搖,跟着爬了起來。

    我劈手揪住他胸襟,把他拽到眼巴前,用只有彼此能聽到的聲音問:“你在搞什麼鬼?”

    “噓,你小聲點!”

    瞎子聲音更低,幾乎是張口不出聲,“先別管旁的,你跟我過來,看看他在幹什麼。”

    說罷,不由分說拉着我重又上前,還硬拽着我蹲下。

    我雖然沒反抗,卻在心裏開始用不怎麼好聽的‘敬語’問候他家的女性,特別是着重‘問候’段四毛。

    孃的,都特麼什麼德性了,還改不了故弄玄虛的毛病。

    你是無知者無畏,可曾照顧老子的感受?

    你或許只是好奇,我特麼可是在面臨人生當中,兩種職業所交關的,最嚴厲、也是最不可能出現的心理挑戰!

    胖子也在我和瞎子蹲下以後,蹲在了我另一邊。

    他先是隔着我看了瞎子一眼,就很快又將目光轉向我,不單沒刻意壓低聲音,反倒還故意擡高了一些:

    “哎,我說徐禍、徐老闆,你膽子不是一向很大嘛,這回是咋地了?咋還哆嗦上了呢?”

    我扭頭瞪他,咬牙切齒了片刻,終於忍不住開口低聲罵道:

    “都他媽給老子消停點兒!”

    瞎子用詫異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是在問我:你丫以前挺沉得住氣啊,怎麼這回就繃不住了呢?我不是才暗示過你,別出聲嗎?

    我是真上火。

    並且,此時此刻,也是真的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

    這種恐懼的來源相當特殊,可以說,這趟和我同來、包括我們要尋找的瞎子在內、所有相關人之間,除了我,或許就只有嶽珊才能真正體會到我此刻的心情。

    我之所以會失常,完全是因爲,特定的職業,讓我認出了面前這‘神祕人’的‘底細’。

    我從第一眼看到這人的時候,注意力就不自主的被他身上那件古怪的衣服吸引。

    雖然看不大清楚,可就是覺得他的衣服眼熟。

    等到稍許適應了光線,我看的更加清楚。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終於認出,這件特殊‘衣服’的來歷了!

    這‘衣服’沒有版型,甚至沒有作爲一件上衣所必須具備的領肩。就好像一條麻袋一樣,將一個人整個罩在下面。

    ‘衣服’的材質,更是鮮爲僅有。

    那根本不是布匹,而是一種特殊材質的高強度塑膠膜。

    這人身上穿的,壓根就不是衣服,而是做我這一行,已經司空見慣了的裹屍袋!

    也許有人會說:你是法醫,怎麼還會怕裹屍袋?

    是,我似乎是最不該怕裹屍袋這類事物,可那也得分是什麼情況、某些東西真正拿來幹什麼用。

    裹屍袋自然是用來裝裹屍體的。

    可即便是萬惡不赦的犯人,被行刑以後,也不會只用一條裹屍袋幫他斂屍。

    出於對生命自身的尊重,不管怎麼,都會給他找身衣服。

    按照這種不成文的慣例,裹屍袋出現在眼下‘這個世界’的概率自然是幾乎爲零的。

    但這個‘零’不是絕對的。

    當某個人,因爲特殊原因,死的時候,身體已經支離破碎,有所缺損,不能夠人爲拼湊縫合的時候,那也就只能是經家屬同意,用裹屍袋打包,直接送進火葬場。

    注意,是‘支離破碎’!

    現實中,作爲法醫,我不止一次接觸過屍體被分解的局部。

    可現如今,我看到裹屍袋,想到了裹屍袋會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唯一原因,但看到的,卻是一個不辨模樣的人,套着裹屍袋,在重複進行着某個動作……

    這在不知情的人看來沒什麼,可在我看來,難免就會想到,面前的‘神祕人’,特別的‘衣服’下所籠罩的,是一段段不能夠完整拼湊起來的屍塊!

    關鍵,它……它們在動!

    我實在承受不住這種特殊的壓力,心想反正已經開口了,對方也沒什麼反應,一咬牙,反手揪住瞎子,“走!趕緊走!”

    “別啊!你聽我說……”瞎子掙扎的程度超出了我的想象。

    他奮力甩開我,反過頭,一手掐住我的後脖頸子,硬是往下按,“你先看看他在幹什麼再說啊!”

    他的反應到底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

    那穿着裹屍袋的‘人’,本來不只是低着頭,而且上半身伏的很低。

    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深度近視的人,努力湊在桌面上在書寫着什麼。

    這種情形下,即便我蹲在地上,視線也還是被對方的背影所遮擋。

    可隨着瞎子這一下粗暴的動作,我幾乎是被按着差點向對方磕了個頭。

    我惱火到了瀕臨猛烈爆發的邊緣,掙扎着想起來,想對瞎子那孫子飽以老拳。

    但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卻是先一步看清了那神祕人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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