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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 客似故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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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躺在牀上,大喘氣了一陣,坐了起來。

    這時才發現,天已經矇矇亮了。

    我想對史胖子說,他欠我的,已經還上了。

    可沒想到,胖子忽然換了副嘴臉,有點鬼鬼祟祟的問我:

    “你剛纔是特意跟着去的?敢盯鬼差的稍,你小子真是吃了豹子膽了。連長明燈也不點,你就不怕去了回不來?”

    我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硬是厚着臉皮點點頭,“事從緊急,顧不上做準備,再說了,不是有你守着呢嘛。”

    胖子又好奇的問:“那鬼差長什麼樣啊?你跟着他們到哪兒了?”

    恰好在這個時候,院裏傳來孫祿的聲音:“裏邊怎麼樣了?”

    我趕忙對胖子說:“先別說了,出去看看他們準備的怎麼樣。”

    我倒不是誠心打腫臉充胖子,也不是知恩不報。

    主要是,這死胖子口口聲聲要整死我,要讓他知道,他剛纔救了我的命,倆人一命抵一命,已經互不相欠,很難說他什麼時候昏了頭,真背地裏給我來那麼一下子。那誰受得了?

    我穿好衣服,查看了一下嶽珊的狀況,她還和夜裏剛出事的時候一樣。

    我出了門,讓白晶進屋,幫她把衣服穿上。

    孫屠子過來對我說:

    “你要的東西,全都準備齊了。好傢伙,這鎮上唯一的一家喪葬鋪子,都快讓我們給搬空了。”

    我看東西齊全,就對胖子說:

    “這方面你比我懂,事情的大致狀況你也瞭解了,該怎麼做,你安排吧。”

    胖子也不推辭,走到院子中間,四下看了看,指着昨晚那間屋子說:

    “還在這兒吧,就把這屋佈置成靈堂,能有多隆重,就多隆重。”

    孫祿的小叔雖然得了王希真的許諾,可看着堆滿了一院角的東西,還是忍不住問:

    “你們真要在我這兒發送死人啊?那你們總得讓我知道,本主是誰吧?”

    “她舅舅是封其三!”

    王希真有些陰沉的說道,“我說了,就只借你的地方用用,過後送你一套市裏的聯排。”

    我這才明白,孫祿小叔之前爲什麼轉變`態度了。

    市區的聯排別墅,對王希真這樣的人實在不算什麼,但對孫祿小叔這樣的鄉下人,等於是讓他一家少奮鬥了小半輩兒。

    孫祿的小叔並不是沒骨氣的人,被利益打動固然是一方面,但最後肯答應我們在他家裏佈設靈堂,主要還是因爲,我們都是他侄子的朋友。

    當然,活了這一把年紀,他也有着主觀的自我防衛意識。

    具體就體現在,昨晚我說要找間房,並且要求卸門板的時候,他似乎就預想到了什麼,並沒有替我們安排他家的那棟小樓,而是給我們提供了院裏一側的一間老平房。

    等這場特殊的‘白事’辦完後,大不了把破屋子一拆,他非但沒損失,還白得了市裏一套房子。

    很快,屋子裏外就被佈設成了靈堂的樣子。

    白晶走過來,猶豫着問,要不要替嶽珊換壽衣、‘喜被’?

    史胖子說,只要靈堂布置周正就好,衣服可換可不換。

    我對白晶說:既然這樣,衣服和被褥還是不要換了,要不然就算

    嶽珊能醒過來,要看見自己穿着壽衣,非得再嚇死過去。

    史胖子從準備的東西里,翻出一捆‘閃光雷’,拆開了分給我和孫祿、竇大寶。

    四人就在院子裏,把閃光雷乒乒乓乓的給放了。

    跟着,又像真的辦白事一樣,依次到靈堂裏上香。

    完事後,胖子皺着眉毛說:“這樣恐怕還不行,最好是找她的家人來,替她上柱香,並且給她守靈。要是找不着,那就只能是你來守靈了。”

    我連忙擺手,“那哪兒行?我不過是捎帶着救了她一命,要真以本家的身份替她守靈,那不就弄假成真了?”

    再說了,這要是一守靈,正事還辦不辦了?

    史胖子攤攤手:“既然是靈堂,那總得有人守靈。”

    正說着,王希真的電話響了。

    他拿出電話看了一眼,衝我做了個‘稍等’的手勢,快步走了出去。

    我跟胖子說,我來這裏有自己的事要辦,絕不能因爲救了人,耽誤了正事。

    折騰了一夜,我是真餓了,就問孫祿小叔,有沒有喫的墊吧一下。

    這時,就聽身後猛然傳來一個老鴰似的聲音:“操蛋!人活着,怎麼就辦白事了?希真,你腦子也讓驢踢了?”

    跟着那聲音又罵道:“哪個王八蛋主張辦這混賬事的?給老子滾出來!”

    只聞其聲,我就已經猜到了來人的身份。

    能對王希真這麼不客氣的,恐怕也只有封萬三了。

    嶽珊出了那麼大的事,站在王希真的角度,他自然是要通知人本家的。

    胖子晃悠到我身邊,含糊的說:“這事我只負責幫你操辦,給本家解釋,還得是你來。”

    我點點頭,吐了口氣,沉着臉轉過身。

    我已經打算,不管來人怎麼想,我只實話實說,至於當中有什麼七拐八繞,我是真不想再多管。

    可回過頭的一瞬間,和來人只一照面,雙方都是猛地渾身一震。

    我有這種反應,是因爲我發現,這名聲在外的封萬三,我居然似曾相識。

    雖然不確定在什麼時候見過他,但我肯定,我百分百和他有過接觸。

    王希真似乎感覺到了那人的異樣反應,低聲對他說:“老三,這位就是我跟你說過的徐大師。他是真有本事,他……”

    不等他說完,那人就猛一揮手,聲音竟是控制不住的發顫:“我知道……我知道……”

    我和這人四目相對,又是一陣古怪的沉默。

    這個空隙間,我上下仔細打量着對方,並且在腦子裏快速搜索,關於此人的記憶。

    這人約莫四五十歲,個頭比王希真高,但卻十分的消瘦,倒真像是剛剛大病初癒一樣,站在那裏人都直打晃。

    我反覆看了這人幾遍,目光落在他腳畔,猛然間,腦子裏像是劃過了一道閃電。

    “是你?!”

    我終於想起,我是什麼時候見過這人了。

    記得那還是在不久前,因爲伍衛民的事,我踏上了所謂的陰陽路。

    那次在醫院的太平間裏,我和沈晴都看到了一具詐起的屍體。

    那人身形高瘦,腳趾拴着的標識牌上,標註的號碼是——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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