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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認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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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衝郭森端端正正敬了個禮,轉身要走。

    郭森猛然大聲道:“站住!”

    我身子轉過一半,斜眼看着他:“警官,還有事的話趕緊說,我剛聽說我一個師姐才生了雙胞胎,急着去醫院看她呢。

    你是不知道,我那師姐脾氣可不怎麼地,她剛生完娃,老公不在身邊,我要再不去讓她發泄發泄,等出了月子,她絕對能把某人折騰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行了行了!別特麼臭貧了!”

    郭森橫了我一眼,卻還是把我的工作證收了起來,繼而整了整面色,對我說:

    “等會兒去消毒室,換衣服。”

    孫祿還有些不忿:“警官,他證件都被收了,哪還能再幹活?那不就違規了嘛。”

    “讓他暫時停職,是例行程序!高胖子那頭昨天傍晚就得到消息了,他沒通知你們嗎?”

    郭森也是氣得不輕,走到我面前,語氣卻又稍許緩和了些:“現在作爲案件當事人之一,我正式通知你:

    本市西城分局,xx日x時,在城西麻皮衚衕67號發現一具死屍。經調查、以及dna比對,確認你和死者有着直系血緣關係。按照警務內部條例,作爲當案人員,我代表上級,暫停你的職務。

    現在,你先跟我去這裏臨時設立的專案辦公室,做例行的案情調查比對;然後消毒換衣服,去認屍!”

    到了專案室門口,我終於忍不住低聲向郭森問道:

    “樓頂那具石槨裏有屍首?是徐榮華?”

    我所能想到的,和我有直系血緣關係的屍首,就只有在火葬場神祕失蹤的徐榮華了。

    然而郭森卻搖搖頭,同樣是低聲說:

    “這案子應該比你我想象的都要複雜,先走程序吧。其它的,咱們私下裏再說。”

    孫屠子被留在了外頭,我跟着郭森進去專案室,一屋子七八個人,竟沒有一個是生面孔。

    郭森簡單交代了幾句後,一個總局技術科的師姐示意我坐到她身邊。

    她一邊移動電腦鼠標,一邊輕聲對我說:

    “首先,我們在案發現場發現一顆人頭骨,我們已經利用技術手段,對人物形象進行了初步還原。現在需要你確認一下……”

    說話間,屏幕上已經出現了一幅彩色人物頭像。

    “你認不認識這個人?”

    “不認識。”我搖頭。

    郭森走到我身後,聲音同樣放的很輕,“你再好好看看。”

    我擡頭看着他:“你也知道,這種根據骨骼還原的技術存在多大的缺陷。我不能說,對這幅圖完全沒有熟識感,可隨便哪個陌生人,只要超過一次以上照面,都會存在這種‘意識性熟悉’。而真正根據第一感覺,我只能說,對還原的人物,我沒有什麼印象。”

    不等他再開口,我就擺了擺手,“別多說了,咱們只單純的例行程序,要不然,我沒法直觀認證。”

    見那個女技術警看向自己,郭森點了點頭。

    女警短暫的吐了口氣,起身走到一邊,拿過一個證物箱,打開以後,轉身朝向我說:

    “我們利用3d打印技術,複製了現場發現的頭骨,並立體復原了死者形象。你再確認一下。”

    我

    盯着箱子裏3d復原的人頭看了一陣,轉眼對她和郭森說:

    “這麼看有點眼熟,不過還是不能夠確認……我也還是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這個人。”

    女警偷瞄了一眼郭森,小聲提醒我:

    “你再好好想想,這個人可能和你有親戚關係。”

    “不用想了。”我問郭森要了根菸,點上後,又盯着那人頭像看了一會兒,轉眼對女警說:

    “芳姐,我現在就覺得這人有點眼熟,像是在哪裏見過,可我真不能確定,我是不是見過他。”

    “這種3d還原技術還是存在相當程度的失真性的。”女警戴上一副膠皮手套,跟着邊打開一個小盒子,邊說:

    “同樣的復原像,我們有留存,你不用擔心這個被破壞。現在你只要完全放鬆,根據直覺,描述你認爲需要改變的位置。或者,你親手修改一下?”

    說着,她把一枚小巧的刻刀遞向我。

    我沒接,“我這方面動手能力差,我說,你來改吧。”

    我再次看了一會兒面前的人頭像,靠進椅子裏,緩緩閉上了眼睛:

    “我感覺這人的腦門太寬了,髮際線也太高了。”

    “眼睛寬度差不多,但是眼角開的太大。”

    “他的嘴脣應該沒有那麼厚,下嘴脣,對,是下嘴脣,他嘴脣不光薄,而且下嘴脣的橫向寬度,不超過上嘴脣的五分之四。”

    ……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我的眼睛一直沒睜開。

    我無法形容那是怎樣一種狀態,只能說,我完全是在基於對還原技術的瞭解,以及潛意識中的腦補,在慢慢的述說着,並不具體存在於我腦子裏的一個形象的局部細節。

    以至於後來,我完全忽略了時間的流逝,並且似乎是進入了一種類似自我催眠的狀態。

    直到聽見一個柔和的聲音問:“還有嗎?”

    “沒了。”我搖搖頭,睜開了眼睛。

    女警和郭森,以及辦公室裏的其他人,目光全都集中在我身上。

    女警一邊摘下口罩,一邊疑惑的看着我問:

    “你以前進修過美術相關專業?”

    我搖頭:“沒。”

    後來,在和這位‘陀槍師姐’私下裏聊天的時候,我才得知,在‘自我催眠’的這段時間裏,我用了許多美術專業的詞彙,和專業的形容。

    這些東西,就算是相關專業的普通畢業生,也是不能夠完全掌握的。

    關鍵是,我試着讓她舉例的時候,居然發現,對於她所列舉的那些專業詞彙,於我而言,竟也全然陌生,毫無印象!

    在當時,這位具有相當資歷的技術科師姐只說了一句‘疑似跑題’的話:

    “如果剛纔你不是被鬼附身,那我只能說,你在美術方面有着令人不可思議的天賦。”

    她的這句聽似夢囈般的感慨,讓我不由的想起了一個人——畫師。

    我沒有忘記,曾對我陰魂不散的畫師,是在一尺巷那次離開的。

    也在這時回想起來,他離開前,曾對我說過一番怪話:

    “我留了一樣東西給你,以後有機會,我會找你拿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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