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小雷的說法,這裏應該不屬於陽世,但面前的女子明明就是個活人啊。
關鍵是,雖然從衣着看不出她是什麼朝代的人,可怎麼也得有幾百年了。
就算有鎮宅玄武的庇佑,周家人和木樓留存在了陰陽兩界之間,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冒出個老猿猴精來?
“先生,時候不早了,你先歇息吧。”周若水說道。
我心裏一咯噔,怎麼感覺她說話的聲音和剛纔有點不一樣了?
她的聲音和醜女曼妙的嗓音雖然不能比,但也絕不算難聽。
爲什麼說這句話的時候,變得有些含糊起來,就好像是被什麼遮住了嘴似的?
周若水突然站了起來,神情顯得有些木然。
她像是還想說什麼,但卻只是頓了頓,就雙手捂臉快步朝着屏風後走去。
當她整個人走進屏風後,才又說道:“先生,那老猿精此刻必定在外面守候,先生如果出去,必定會遭其毒手。爲保平安,先生萬萬不可拘泥小節,就在我房中歇息一晚吧。”
這時再聽,她的聲音又變得和先前一樣了,而且說話間,聲調中還多了幾分魅惑的意味。
我更加疑惑起來。
要說古代女人都是把貞潔名聲看的比性命還重,看這個周若水也不像是蕩`婦,而的確像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怎麼就‘不拘小節’了呢?
還有,怎麼從剛纔進來的時候,我就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到底是哪兒不對呢……
屏風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輕響,房內沒有點燈,屏風也不怎麼透明,藉着窗戶紙透入的微弱月光,也看不清屏風後的人在幹什麼。
看看一旁軟牀上錦緞的被褥,再想到女人美麗的容貌、窈窕的身姿,我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靠,徐禍啊徐禍,你怎麼越活越倒退了。
甭管怎麼着,人家姑娘留你在房間裏,總歸是爲了救你的命。
周若水說過她一心向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她爲了救人不拘小節,你怎麼就有那齷蹉的想法了。
真要是豬油蒙了心,幹出那種下三濫的事來,你還是趁早出去和那老猿猴精……
心裏想着,目光就下意識的轉到了門口。
看着緊閉的房門,我心裏突然猛地一激靈。
我終於想到是哪裏不對勁了。
周若水是個瞎子,就算她聽到外面有動靜,想到可能發生了什麼,可拉我進來後,她開口便叫我‘先生’。
她看不見,又怎麼知道我是男的?
就算是憑藉感覺,她又怎麼一開始就確定我是外來人?
木樓裏不是至少還有一個‘山羊鬍’男人嘛……
疑竇叢生間,我轉頭看向了那扇屏風。
稍一猶豫,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
隔着屏風聽了一會兒,一咬牙,橫跨一步,偷偷探出一隻眼朝屏風後看去。
只一眼,我渾身的汗毛就全都炸起來了。
周若水正背對着這邊,低着頭像是在擺弄着什麼。
可是她原先黑亮高盤的雲髻竟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層光溜溜的頭皮。
突然,她像是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把身子轉了過來。
我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就差一點沒有尖叫出聲。
她已經完全不再是周若水先前的模樣,我看到的是一顆光頭,和一張慘白的、七竅流血的死人臉!
而在這個光頭女人的手上,正捧着一樣東西。
那東西似乎是一塊白裏透紅的皮革,上方還連着一蓬烏黑油亮的毛髮。
我猛然反應過來,她手裏拿的居然是剛纔那張美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