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潘穎忽然又倒吸了口冷氣。
我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卻見她正把什麼東西從右手上撕下來。
仔細一看,竟然是用膠帶粘着的幾枚圖釘。
圖釘的釘尖是朝着她手心的,上面已經沾滿了血。
“你在搞什麼?”我忍不住問。
潘穎把手在衣服上抹了抹,訕訕的衝我笑笑:
“沒……沒什麼,就是吧……我覺得昨天晚上的事太邪乎了,我就是睡再死,也不能被子沒了還一覺睡到天亮。我怕嵐嵐再出事,所以我就……我就……禍禍,對不起,我真忘了鬼哭門的事了。”
看着她因爲疼痛忍不住抽搐的嘴角,剎那間我所有火氣都煙消雲散了。
她把圖釘黏在手心,是擔心桑嵐出事,怕自己睡着。圖釘和膠帶上都沾滿血,她的手心已經被扎的血肉模糊。
想想看,去內蒙那趟,這個大背頭明明被凍的跟孫女一樣,卻還是義無反顧。
她雖然愛胡鬧,但對朋友是真沒的說。
單是這一點,已經可以讓人忽略她所有的缺點……
“你說,我現在要是硬把你揹回去,是不是就沒事兒了?”
潘穎忽然異想天開的說,而且真作勢要行動。
我忙說:“別胡鬧,我現在身體根本就不受控制,只知道往前走,也不知道去哪兒……
與其說這是被鬼附身,更像是和哭門鬼之間達成了某個約定,被強迫着去履行約定一樣。
這可能是哭門鬼的一種特有屬性。開了門,就是答應了哭門鬼的請求。
今天躲過去,改天他們還會找來。與其擔驚受怕,不如一次性解決這件事。”
想到這些天接連不斷的怪事,想到自己近乎可悲的處境,我鼻子有些發酸。
我咬了咬牙,說:
“姥爺去世後,我就只有你們這些朋友了。我不想讓我的朋友跟着我冒險,你趕緊回去吧。老子怎麼說都是陰倌,我還不信了,一個哭門鬼能把我怎麼地!”
潘穎習慣性的捋了捋她的大背頭,很爺們的說:
“別婆媽了,咱爺們兒都是有擔當的人,是我把你害成這樣的,我必須對你負責到底。甭管刀山火海,這一趟哥們兒陪你!”
半個小時後……
“禍禍,咱能打輛車嗎?要不我先回去了,我走不動了,我覺得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潘穎邊說邊彎着腰捶着腿,一副半死不活欲哭無淚的樣子。
我咬牙切齒的說:
“說好的刀山火海呢?這才走了半個鐘頭你就‘叛變革命’了?別廢話,趕緊給我擦擦汗。”
兩人又轉過一條馬路,看到前面的一扇大門,我不由得一愣。
我怎麼覺得我以前來過這裏?
我仔細回想着,直到走到大門口,看到門邊的招牌才猛然醒悟過來。
平古屠宰場!
我去年的確來過這裏,當時是因爲季雅雲,或者說是因爲調查老陰的事,和沈晴一起來的。
我們在這裏見到了老陰,卻被他跑掉了,後來才發現,是季雅雲發錯了地址,她們去的是平古西屠宰場,而平古屠宰場是老屠宰場。
竇大寶現在的那把殺豬刀,還是我花一百塊錢跟這裏的門衛老頭買的呢。
大半夜的走了這麼遠,怎麼跑這兒來了?
我並沒有進屠宰場,而是不受控制的經過屠宰場的大門,走到一條不容易被發現的小衚衕外,然後拐了進去。
拐進衚衕後,走了沒幾步,我突然發現,我的身體又屬於自己了。
但是沒等我來得及驚喜,潘穎就忽然扯住了我的胳膊,努着嘴示意我往前面看。
我順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登時就驚呆了。
正前方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出現了一個穿着黑色晚禮服裙的女人,正雙手提着裙襬,姿態優雅的往前走。
更讓人覺得詭譎的是。
在衚衕的深處,竟然出現了一座燈火輝煌的樓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