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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跪着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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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路分局的一間辦公室裏,我見到了李向東。

    這是一個五十多歲,身材微微有些發福的老警察。

    李向東把一部手機點開,遞給我。

    上面顯示着一條信息:打給徐禍。

    這是一條沒有發送出去的信息。

    李向東說,手機是趙奇的。

    趙奇的車出了車禍,肇事車輛逃離現場,趙奇不見了。

    在他的車上,留下了大片血跡,手機是在他車座下面發現的。

    李向東問我是做什麼的,和趙奇是什麼關係。

    我說我是學生,在本市醫學院讀法醫科,我和趙隊長是因爲李蕊的案子認識的。

    李向東皺起了眉頭,說李蕊的案子已經撤銷了,監控證明她還活着。

    他警惕的問我和趙奇還有別的關係沒?趙奇爲什麼要在出事時留下那樣的短信?

    我想了想,說趙奇在出事前告訴我,他在調查一個叫林寒生的人。他懷疑是林寒生偷走了李蕊的屍體。

    我刻意在‘偷走屍體’上加重了語氣。

    一來我對趙奇的印象非常好,不希望這個年輕的刑警隊長出意外。

    再就是……我一直覺得林寒生這個人有點奇怪。

    看行爲舉止,他應該是所謂的成功人士,但是在季雅雲和桑嵐的事上,他表現的像個白癡,甚至還有點爲虎作倀的意味。

    聽我說完,李向東沉下了臉:“你認爲李蕊已經死了?屍體是被這個叫林寒生的偷走了?”

    我搖搖頭:“是趙隊長這麼認爲。”

    李向東馬上叫來人,讓他們去調查林寒生。

    他讓我二十四小時開機,他會隨時聯繫我。

    離開分局,我心裏像壓了塊石頭似的沉甸甸的。

    如果趙奇的失蹤是因爲調查李蕊的事,那這件事可就不那麼簡單了。

    我們對李蕊瞭解不多,可也知道她不過是體育學院的一個學生,就算她和林寒生有不正當的關係,也不至於到了製造車禍、綁架警察的地步吧。

    我上過刑偵課,但這不是我的專業,這種事只能由警察去處理。

    我給段乘風打了個電話,想厚着臉皮向他再問些事,結果他卻在飛機上,飛機馬上就要起飛,沒說幾句就掛了。

    剛掛了線,又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過來。

    接起電話,聽筒裏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徐禍嗎?”

    “是,你是……”

    “我們昨天在火葬場見過面,你幫了我妹妹。”

    “哦。”我想起來了,她應該就是那具女屍的姐姐。

    “有時間見個面嗎?”

    “你找我有什麼事嗎?”我問。

    “見面說吧。”對方報了個酒樓的地址。

    等掛了電話我纔想起來,她是怎麼知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眼看到了飯點,我也沒再猶豫,管他三七二十一,有飯局不去,難道還自己掏腰包?

    到了約定的一家酒樓,上了二樓,我四下張望。

    “徐禍,這邊!”

    循聲看去,我頓時一愣。

    我走過去,仔細打量着她。

    這就是昨天那個中年婦女,只是今天化了淡妝,穿了一身職業的黑色西裝套裙,竟顯得頗有風韻。

    “你好,我叫趙芳。”女人自我介紹說。

    我點點頭,放下包坐在她對面,“你妹妹的事怎麼樣了?”

    趙芳眼中閃過一絲憤恨:“是她男朋友做的,就是昨天打化妝師的那個,已經被抓起來了。”

    我看了看她鬢角彆着的小白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說節哀順變。

    她讓我點菜,服務員剛走,她就從包裏拿出個紙包放在我面前。

    “這是五萬塊,謝謝你。”

    我一呆:“我沒做什麼,這錢……”

    趙芳說:“如果沒有你,我妹妹就得冤死。她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點點頭,把錢收了起來,這纔想到問她:“你是怎麼知

    道我的電話號碼的?”

    趙芳說:“你說你是陰倌,我就打電話給風水劉,問他認不認識你。我以前找風水劉看過風水。”

    我只能是又點了點頭。

    這個女人說話行事都透着一股子簡潔幹練,和這樣的人面對面很容易被堵的沒話說。

    她問我喝不喝酒,我說我開車,她就自己要了瓶白酒。

    她給自己倒了半杯,竟然一口就喝乾了,只是微微蹙了蹙眉。

    她也不喫菜,過了一會兒,又倒了半杯酒,喝了一口,放下酒杯說:“我聽風水劉說了關於你的一些事。我想知道,你對我妹妹的死,還有沒有其它看法?”

    我端着飯碗,猶豫了一下說:“你妹妹生前有沒有得罪過什麼人?”

    趙芳搖頭:“她去年剛剛大學畢業,一直在我們的公司上班。她很內向,那個男人是她唯一的男朋友。”

    “他爲什麼要害死你妹妹?”

    “警察在查。”

    我想了想,放下飯碗點了根菸,“照昨天的情形看,她在生前是被人作法下了邪咒,所以死後魂魄才被困束在身體裏。至於是什麼邪術,目的又是什麼,我就說不清楚了。”

    我沒告訴她,如果魂魄和屍體一起被焚燒,她妹妹有可能魂飛魄散不得超生。

    做陰倌這個行當,適可而止真的很有必要。

    趙芳盯着我說:“你有沒有辦法找出作法害她的人?要多少錢我都給。”

    我搖搖頭:“我沒這個能力。”

    話音未落,一個角落忽然傳來女人的尖叫聲,接着就是一陣嘈雜混亂。

    我擡頭看過去,不由得一愣。

    包房裏,幾個男女正慌張的跑了出來,其中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居然是桑嵐!

    “徐禍?!”

    她也看見我了,踉踉蹌蹌的跑了過來。

    “出什麼事了?”我隨口問。

    “死人了!我同學死了!”桑嵐臉色煞白。

    她身邊兩個和她同樣高挑靚麗的女孩兒更是手拉着手,嚇得眼淚嘩嘩往下流。

    旁邊還有幾個看上去三四十來歲,穿戴很土豪的男人鬧鬧哄哄的打着電話。

    我一看這架勢,忍不住皺起了眉頭,“呵,這就是你早上說的同學聚會啊?”

    這哪他媽是同學聚會,根本就是大款飯局。

    桑嵐一愣,“不是……我……”

    不等她說完,我就悚然的站了起來,一把將她拉到了身後。

    我急着對另一個痛哭流涕的馬尾辮女孩兒說:“快放開她的手!”

    馬尾辮一愣,和桑嵐同時向她身邊的女孩兒看去。

    被馬尾辮拉着的那個短髮女孩兒哭着哭着,眼睛居然變得血紅起來,而且流出來的眼淚竟然變成了血!

    “啊!”桑嵐尖叫着去拉馬尾辮。

    馬尾辮卻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我連忙把馬尾辮拖拽過來,拉着桑嵐往後退。

    這時趙芳和那幾個男人也都反應過來,趙芳跟着退到了我這邊,那幾個男人居然大呼小叫的跑下樓去了。

    短髮女孩兒兀自流着血淚,愣愣的看着我們,“怎……怎麼了?”

    桑嵐扶着馬尾辮,向包房看了一眼,深吸了口氣,顫聲問:“玲玲,你……你沒事吧?”

    被叫做玲玲的短髮女孩兒像是被嚇懵了,下意識的抹了抹眼淚,“我……我怎麼了?”

    沒等桑嵐開口,她忽然轉過身,朝着一邊走了幾步,兩腿一彎,居然跪在了地上,然後就一動也不動了。

    我過去一看,頓時一驚。

    死了!

    我幾步跑到那間包房門口,看到裏面的情形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包房的一角,一男一女背對着門口,雙雙低着頭跪在那裏,同樣是一動不動。

    我小心的走過去,見那男人同樣是眼睛血紅,瞳孔渙散,眼角流下兩行猩紅的血淚,顯然已經死了。

    再去看那個女的,看清她的面孔,我心猛地一沉,渾身的雞皮疙瘩都炸了起來。

    這女的竟然是剛纔嚇暈過去的馬尾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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