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報了個數,兩人都有點意外。
我只是乾笑。
看得出,這娘倆是有錢人,我報出的數字,在她們看來大概太低了。
要是搶購名牌皮包,估計倆人能樂出鼻涕泡,可一旦性命攸關,那心裏就有點不踏實了。
事實上以前接生意,我都有機會把價格擡高。
可我知道自己的斤兩,所以,只求問心無愧,不會開高價。
說白了,就是怕有錢拿,沒命花。
我說我要去準備一些東西。
桑嵐嚇得不輕,要跟着,但季雅雲卻是嚇得連走路都腿軟。
我寬慰兩人不用怕,如果不是刻意勾引,青天白日,鬼是不會自動現身的。
離開桑嵐家,我直接開車到了孫家樓,找到了一個叫孫祿的傢伙。
“嘿嘿,聽動靜就知道是你來了,你那破車的排氣管子還沒換呢?”
孫祿懶洋洋的躺在棗樹下的躺椅裏,衝我搖了搖手裏的大蒲扇。
這傢伙身高和我差不多,生得五大三粗,黑臉膛圓的像個貼餅子。
這會兒光着脊背,挺着肚腩歪在躺椅上,像極了《水滸傳》裏霸佔了快活林的蔣門神。
我一把把他拽了起來,坐進躺椅,點了根菸。
“這是喫炮藥了?還是又讓妞給甩了?”孫祿笑嘻嘻的問。
“給我弄點黑狗血唄?”我抽了口煙,眯着眼看他。
“上次不是剛給過你嗎?”
“得得得,那糊弄別人行,能糊弄自己嗎?”
“喲,真碰上事了?”孫祿收起嬉皮笑臉,“那你等着,我給你弄去。”
“順便勞您孫屠戶的大駕,給我掰點柳樹枝!”
“得嘞!”孫祿往身上套了件兩股筋的背心,顛顛兒的走了出去。
也就兩根菸的工夫,抱着一捆柳條,牽着一條黑狗回來了。
我一看那黑狗,通體漆黑,沒有一根雜毛,卻是條半大不小的土狗。
“這狗還沒長成呢,你從哪兒弄來的?”
“甭尋思,真要是看家護院的好狗,農村沒人家肯給我。這狗東西護食,連主家人都咬。”
孫祿嘴裏說着,手裏也沒閒着,把柳樹枝往地上一扔,就勢抓住兩條狗後腿,“嘿”的一聲將黑狗掄過肩頭,重重的摔在石板上。
雖然不是第一回見他殺生,可眼見黑狗口鼻喘血有出氣沒進氣,還是忍不住寒了一個。
孫祿外號孫屠子,可不是真正的屠夫,而是我同科系的同學,死黨。
平常笑呵呵的,還算平易近人。
可有一回,有倆校外閒散人員趁午休跑到課室偷東西,讓孫祿給撞上了。
見倆人亮刀子,孫祿二話不說,直接用手術刀把倆小賊的手筋給挑了。
後來我們才知道,這小子家是孫家樓的老屠戶,從小就不怵血。
於是,孫屠子的外號也就叫開了。
孫祿把狗血放了滿滿一太空杯。
我也沒多耽擱,接過太空杯,塞進包裏,抱起柳枝就往外走,“完事一起喝酒。”
“你小子悠着點兒!”
回到桑嵐家快五點了,季雅雲給我開的門。
“大師,快進來。嵐嵐正做飯呢,很快就好了。”
我探頭往廚房看了看,有點意外。
現在的女孩兒十指不沾陽春水,會做飯的可不多。何況是桑嵐這樣家境富裕的藝術生。
不一會兒,飯菜上桌,四菜一湯,還真是色香俱全。
我也不跟娘倆客氣,讓了讓,抓起筷子夾了塊排骨就往嘴裏塞。
品了品,味道不錯。
可是多嚼幾下,就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這排骨好像沒熟啊。
不光嚼不爛,感覺還黏糊糊的,隱隱約約有一股臭味。
我想吐出來,又覺得不大禮貌,於是偷眼看向娘倆,想趁她們不注意再吐出來。
可是這一看,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季雅雲倒是沒什麼,只是滿臉殷切的看着我。
桑嵐也看着我,可嘴角卻帶着譏誚的笑,一對原本秋水般的明眸,此刻眼底竟然變成了血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