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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3章 抽絲剝繭,迷霧撥開(一更)(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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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樾背靠着座椅,態度一直很模糊,看不出怎樣的震驚,也不見過分的糾結或者憤怒,只是眸色沉沉,昭示了他此時非比尋常的心情。

    他也沒有迴避,而只是怡然的與武曇對視,順着她的話茬忖道:“三年前周暢茵設計武青林事敗,龐媽媽糊弄不過外祖母去,你是覺得就是在那個時候周暢源便不得已的現身了?他對外祖母道出了你武家的隱情,並坦言了他對整個定遠侯府的恨意和態度……周暢茵的分量不足以影響到外祖母的立場,可本王這位二表兄卻實實在在是從小就被外祖母捧在手心裏的,爲了替他收拾殘局和善後,保他從那場亂局裏脫身,別說是犧牲掉一個周暢茵和奶媽子了,或者拿她自己的命去填,她也會義無反顧。”

    當初京城裏武青林和周家那場紛爭發生時蕭樾已經身處海域了,但京城裏但凡和武曇有關的事,事無鉅細都有人會稟給他知道,所以今天在燕北給他的卷宗裏看到周暢源的名字之後,他也立刻就聯想到了這些。

    那件事發生的時候他不在京城,全程沒有介入,但今年年初他和武曇成親的時候周老夫稱病不曾露面,他卻親自帶着武曇登門並且當面與對方懇談過一次,當時周老夫人也明顯是在迴避問題,態度和作風都與以往的坦蕩和果決截然不同。

    這些事情本身就都是不容忽視的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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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不用武曇說,他心中也一早就有了大概的定論。

    武曇當面和他攤牌,倒不是爲了逼他表態的,她跟了蕭樾這麼久,已經足夠了解他,他待國公府周家的人自然是比對別家更加親厚也格外寬容的,但那也僅限於是在彼此可以和平相處,對方不影響到他的利益和觸動他底線的前提下,他對周家的寬容和幫扶,就僅僅是出於血親上的道義,而並非是真的和周家那些人建立了什麼過分深厚的感情。生於皇家,他早就見慣了世態炎涼,也體會過在家族利益面前周家對他的薄涼……

    他們與他井水不犯河水的時候,他可以和他們禮尚往來,維持一份客客氣氣的親戚情分,可如果今天這一切的推論真的成立,周老夫甚至是周家真的在包庇周暢源並且暗中給他捅刀子跟他作對,那這一場親戚也就自然可以做到盡頭了。

    蕭樾面上的表情還帶了三分閒適,脣角微揚,眸色卻是一片晦暗。

    武曇再提醒:“我大哥的事是發生在穆郡王府的事情之後的,中間沒隔多長時間。當年因爲母后的關係,國公府在勳貴人家之中的地位被擡得很高,是實實在在的皇親,如果從這一重關係推演下去,你那個二表兄和穆郡王府之間也算攀着親的,當初他消失之前已經入仕,好像是和穆郡王世子蕭概同在翰林院吧,常來常往的應該交情不淺,憑着這份舊交情,他若現身遊說給穆郡王府畫個餅,那父子倆會甘心入局配合他行事也不足爲奇,只可惜他善後的手段太果決狠辣了,弄得那父子倆一死一癱,最後誰都沒能把他供出來。而他利用穆郡王府的最終目的卻是爲了引長寧伯府對我懷恨,當初那個局裏最終的殺手鐗是拋向我和梁晉的,他的動機又十分充足……一方面他因爲我二叔而遷怒,對我們整個武家都恨之入骨,要出手毀我,合情合理,另一方面也就是他最主要的目標,那便是陷害梁晉,製造矛盾讓你和梁晉徹底翻臉。害我就只是順便的事,其實那次宮裏的那個局,他就是針對梁晉的,因爲那時候他就已經隱隱有所察覺,覺得梁晉有了你這個新的靠山之後很快就會脫離他的掌控,他爲了想要把梁晉攥在手裏繼續做傀儡,就乾脆釜底抽薪,設局逼你與之翻臉。他在南梁的時候,經常出入梁晉的府邸,梁晉身邊自然會有他安排的眼線,那次梁晉在胤京開府設宴時候趙雯君和我起了爭執,我想他那時是剛好探聽到了消息,便臨時起意,開始佈局,一步一步借刀殺人,設計了那個計劃。”

    和梁晉之間份屬師徒,關係特殊,可以隨時掌握梁晉方面的動態,同時又有定國公府給他做後盾,利用國公府在京城經營多年的那些盤根錯節的關係給自己製造橋樑,這絕對是物盡其用,將各方面的作用都發揮的淋漓盡致了。

    憑一己之力謀劃了這麼多事,偏偏還能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每一次都能金蟬脫殼,半點髒水也不沾染……

    說實話,就算彼此立場對立,武曇也是由衷的佩服這個人的心機和手段。

    蕭樾一直沒說話,只安靜的聽着她說,這時候看着她眼睛,半晌,忽的攬着她坐直了身子,一邊把她從膝頭抱下來起身,一邊才又意味不明的嘆息一聲:“皇姐身邊母后親繡的那方帕子他不僅知道也曾見過,卻不知道是皇姐給了他的還是被他偷盜而去的……”

    當初周太后中毒的事最奇怪的就是有人居然能知道周太后和宜華兩母女之間的細微私事,並且還能準確的拿捏橫加利用,宜華本就不是個愛顯擺的人,雖然周太后親繡的帕子難得,她也只是自己收着,從沒有拿出來在人前顯擺的,但她那時候時常會出入周家,又會和周暢源湊在一起玩,偶爾掏出帕子來用,卻是有提過那帕子的來歷的……

    且不論後來宜華去了南梁之後兩人之間還有沒有過互相交代心事,但是在蕭樾的印象裏他就記得周暢源是知道宜華手上有這麼一塊帕子的。

    周太后中毒一事,武曇前面也曾想到過,只是因爲她對周暢源這個人不瞭解,又加上關乎周太后,事情太大,她便先猶豫着沒說。

    現在蕭樾主動提起,她也就道出了心中疑惑:“當初母后出事之後國公府就傳出消息,外祖母在進宮探望過母后一次之後也病倒了。那時我們兩家關係還沒鬧僵,我還陪同祖母前去探過病,當時只覺得外祖母她心事很重,與往常大不相同,卻只當她是憂心母后的病情纔有了心事,並不曾多想。你說……會不會外祖母那時候就知道了母后之所以會中毒的內幕?”

    周老夫人一向身體康健,那次突然病倒,就顯得十分不尋常。

    周太后爲了怕連累到宜華,並沒有將中毒一事的始末對外聲張,可週老夫人畢竟與她是親母女。

    周老夫人進宮探病,就算事情牽扯到宜華,母女兩個關起門來也應該沒有忌諱的,周老夫人很有可能是因爲看到那方帕子,進而有所聯想,這才導致優思過重給病倒了。

    蕭樾彎身給武曇撫平了裙子上的褶皺。

    這對他而言畢竟只是一件舊事了,即便也還耿耿於懷,他臉上表情也沒什麼變化,沉吟着,甚至還能用揶揄的口吻又問了一句:“假設如果他真的就是南梁的那位阮先生,那你說他和外祖母重新取得聯繫究竟是在周暢茵的事東窗事發之後?還是根本在母后被下毒那時他就已經現身了?”

    “這個……真不好說。”武曇很認真的思索了一下,最終卻是搖頭,“不過綜合這種種跡象判斷,至少我們現在可以篤定外祖母應該確實和他有來往,並且還很是知道一些內情的,這一點沒錯吧?”

    蕭樾又伸手給她把垂在胸前的亂髮整理好,沉默以對,算是默認。

    這件事牽扯到周家,確實就顯得尤爲棘手了。

    武曇知道就算蕭樾對周家的人的感情不深,這中間牽扯的關係卻太複雜,他這一刻也必然十分爲難。

    她於是伸出手去用手掌蹭了蹭他的臉頰,揚起臉來問他:“皇姐那邊呢?你聯繫上她了沒有?”

    蕭樾用手掌裹着她的手背,將她的手包裹起來。

    他這會兒的心情確實不好,但也算不上糟糕透頂,以往的很多年,所有事都是自己一個人扛着,沒覺得艱難,一步步的走過來就是,不需要對任何人抱怨,也不需要聽到任何無意義的安慰,因爲抱怨和安慰於事情本身根本毫無用處,可是現在,有了這麼一個人在身邊可以聽他傾訴,並且與他統一戰線的在籌謀着該如何權衡利弊,解決問題,不必忌諱場合,永遠不用擔心背叛……

    在這種全身心放鬆的環境中解決問題——

    彷彿再大的難題也都變得相對輕鬆許多。

    “暫時還沒有消息。南梁的宮裏沒有我們的自己人,那邊的探子試過幾次想要買通人手和皇姐聯繫,可上回王氏揭發的私情一事到底成了紮根在梁帝心裏的一根刺,他現在又等於是變相的把皇姐軟禁了,關雎宮內外全都是他的人和眼線,而我們買通的人又不是自己人,有些話還不能直接交代給他們轉述,所以這件事暫時很難從皇姐口中直接求證了。”蕭樾說道。

    “外祖母那裏……”武曇繼續思忖。

    “上回過去本王已經算是開誠佈公,把所有話都與她說開了,她若是想要坦白,那時候就說了。”蕭樾沒等她說完就已經否決了。

    武曇這才深深地皺眉:“那現在要怎麼辦?目前我們所有的這些都只是推論,沒有任何的證據,我們甚至拿不到任何的線索來證明那個周暢源還活着。並且這個人和宜華皇姐之間的關係確實特殊,就更不能公然讓人去南梁請皇姐出面揭發他了,否則他們之間沒事都變成有事了。還有母后那裏……你準備怎麼辦?要不要先給她提個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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