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木然的一寸一寸的擡起頭,卻看見一臉肅殺之氣的邢磊站在跟前。
她就是蕭昀宮裏的,雖然面上只知道邢磊是個御林軍裏的校尉,但實際上邢磊偶爾出入蕭昀的寢宮她也略知一二,自然而然就將邢磊視爲蕭昀的親信了。
現在她突然被邢磊堵在這,卿穗立時就嚇得花容失色,顫巍巍的脫口道:“邢侍衛?”
邢磊這人,她雖是見過幾次,但是沒打過交道的,平時偶爾見他出入蕭昀的寢宮,也是冷麪神一樣,一副沉默寡言的樣子。
此時他站在面前,身上穿的就是宮中普通侍衛的鎧甲,渾身上下卻透出一股子攝人的壓迫氣勢來。
卿穗慌亂的就要爬起來。
不想,起身到一半,就聽見這男人冷颼颼的聲音質問道:“你去福寧殿做什麼了?”
卿穗腳下一軟,直接就又跌在了地上。
“我……”她張了張嘴,雖然心裏第一時間的反應就是要矢口否認,可對方身上的殺伐之氣太強,她舌頭本能的打結,最後脫口出來的話就是,“貴妃娘娘昨日特意叫人過去找了奴婢,說她在朝陽宮弄丟了個戒指,今日奴婢打掃陛下寢殿時剛好在門後找到了,就給娘娘送來了。”
說話間,她是不太敢去看邢磊的眼睛,只低眉順眼的快速從袖子裏掏出風七給她的那個荷包:“奴婢是做完了自己的分內事纔出來的,正要趕着回去當值,這是貴妃娘娘給的賞錢。”
蕭昀的祕密,不管這邢五到底知道不知道,她都是咬死了不能再透露了。
方纔是風七拿她的命來逼迫,她沒辦法。
可邢磊是蕭昀的心腹,一旦叫他知道自己洞悉了蕭昀身上不爲人知的祕密,蕭昀那裏也會馬上知道,到時候她就更是必死無疑了。
“起來。”邢磊也是閱人無數的,看她這個神情就覺得她沒有完全說實話,聲音陰冷的短促命令。
“是……”卿穗強撐着力氣戰戰兢兢的爬起來。
還沒等站穩,邢磊卻突然閃電出手,一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卿穗的呼吸瞬間被卡住,臉上一瞬間就漲紅成一種詭異的顏色,更是眼睛瞪大了驀然對上對方的視線。
她本能的掙扎,又踢又撓。
指甲在邢五手背上劃出了幾道血痕來,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好像是毫無知覺的一個木頭樁子似的,還是完全不爲所動的緊緊逼視她的面孔,再次語氣陰冷的質問:“說實話,否則你也不用回去當差了!”
卿穗被他卡住了脖子,都已經在翻白眼了,哪裏發的出聲音?
下一刻,她就又鬆了手。
卿穗跌坐在地上,雙手捂着脖子開始劇烈的咳嗽起來。
然則還不等她緩過勁兒來,邢磊的聲音就又再度壓下來:“我沒那麼好的耐性,你也再沒有下一次的機會了。”
卿穗的腦子裏轟然一聲。
前一刻,她是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離着死亡那麼近。
這一受驚,當場就哭了出來,手腳並用的再度爬起來,跪在邢磊腳下哭訴道:“邢侍衛,真的不關奴婢的事,確實是貴妃娘娘丟了東西,讓奴婢幫着找的。”
這個邢侍衛,跟殺人不眨眼似的。
越是這樣,她就越是恐懼,更不敢將她私底下和風七說過的話再吐露分毫了。
這是人在危險之下,求生的直覺。
卿穗也知道如果只是爲了送一枚戒指,她在風七處滯留的時間就有點久了,於是緊跟着又解釋:“貴妃娘娘人很好,知道奴婢沒來得及喫早飯,就賞賜了茶水和點心給奴婢喫,奴婢喫噎了,就耽誤了出來。”
說着,又怕邢磊不信,就更是嚎啕着哭了起來:“奴婢真的沒有說謊,昨天是貴妃娘娘身邊的小媛去的陛下宮裏,奴婢和卿荷一起遇到的她,邢侍衛不信,也可以去找卿荷詢問。”
福寧殿的人,昨天有去朝陽宮的事,邢磊事後就聽自己的屬下稟報了。
明面上看,卿穗的這套說辭至少是沒有漏洞的。
可風七那女人的底細他又不是不知道,三番兩次的叫人往朝陽宮裏打探,說是爲了尋一枚戒指?這是絕對不可能的!
他盯着卿穗哭得惶恐的一張臉看了片刻,仔細思忖她說過的話,終於腦中靈光一閃,再次確認道:“你說貴妃賞了你喫的?”
“是!”卿穗脫口就回,“茶水和糕點……”
話音未落,邢磊已經捏起她的手腕。
卿穗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就想往回抽自己的手。
下一刻才發現,邢磊並沒有做別的,而是在給她把脈。
她心下略一遲疑,再等得片刻,就見邢磊臉上露出一個十分陰冷的,疑似是冷笑的表情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邢侍衛?”卿穗心裏咯噔一下。
下一刻,邢磊已經拽着她的手腕,擡腳就疾步朝她方纔過來的方向走去。
卿穗被他拖着,連半點抗衡的餘地都沒有。
一路小跑着又被他拖回了福寧殿。
按理說,他既然發現疑點,就該先去跟蕭昀稟報的,可是因爲現在手中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再加上蕭昀這會兒在上朝。
與其等下去,還不如先去查明瞭一切,稍後直接向蕭昀稟報呢。
邢磊拽着卿穗回到福寧殿的門外,先沒有直接進門去,而是在圍牆外面頓住了腳步。
卿穗還正一頭霧水的納悶呢,轉瞬之間,眼前就如鬼魅般從不同的方向出現了兩個人。
都是宮中侍衛打扮,身材高大的男子。
“頭兒!”兩人現身之後就衝着邢磊恭恭敬敬的行禮。
“嗯!”邢磊隨口應了一聲,並無廢話,直接擡腳往前走,帶着幾人進了福寧殿的院子。
院子裏灑掃的宮女太監正在忙碌的時候,見到幾個眼生的侍衛拖着卿穗闖進來,全都大驚失色,有個掌事姑姑已經沉着臉迎了上來,擋在去路上呵斥道:“大膽!貴妃娘娘的寢宮,豈是可以亂闖的,你們這幾個沒規矩的奴才,還不給我出去!”
說着,就要把幾人往外推攮。
然則,還不等碰到邢磊身上,他的一個隨從就已經上前將人給隔開了。
邢磊面無表情的從腰間摸出自己的的腰牌亮出來,直接還是橫衝直撞的拽着卿穗往裏走:“職責所在,我等都是在宮中聽命的侍衛,有些事情急着當面向貴妃娘娘求證。”
他們人不多,但因爲暗衛的身份使然,每個人的氣勢都不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