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門親結下來,他們鄭家沒有任何的損失,還解決了鄭秉文後面的仕途問題,鄭家還一躍成爲皇親。
小皇帝給鄭家指了這麼一門婚,確實是用心良苦,是實打實的在擡舉他們。
“我也知道你二哥資質平庸……”這些道理,鄭夫人多少也是懂得,別的不說,只說兒子的仕途——
就算不尚公主,憑着自己的努力也不可能有太大的建樹,反而是結了這門親之後,混的絕對比會自力更生要好些。
只是麼——
想想要招個公主做媳婦,她也依然是頭大,於是趕忙定了定神,又拉着鄭蘭衿的手問:“對了,我找你過來就是要問你,你不是和那個臨安公主多有往來麼?她的爲人心性如何?好不好相處。”
說白了,高攀了這樣的婚事,終究還是擔心兒子將來要受氣。
鄭蘭衿對自己的母親也頗有些無奈——
她就是太疼兒女了,可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好事兒?便宜被你佔了,還半點委屈也不受的?
只不過因爲是自己的母親,她也不便多言,就只安撫道:“公主殿下的爲人還是很隨和的,女兒與她接觸過幾次,看着應該心性不錯,應該不會是個跋扈的。”
“這樣就好!”鄭夫人聽她這樣說,總算是稍微放心了些。
至於以前聽過的趙太妃曾中意武青林做女婿的事,母女倆就默契的誰也沒再提。
橫豎是已經指婚了,再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閒話,不是給自己心上添堵找不自在的麼?
鄭蘭衿因爲想要跟隨鄭修一併南下,急着回去打點行李,就沒在鄭夫人這多留,又說了幾句就先走了。
鄭修離京之後,鄭家和臨安公主的婚事又很悲權貴圈子裏熱議了一段時間,不過就是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沒幾天也就消停了。
與此同時,南梁的朝中這陣子每天上朝的氣氛可不怎麼好。
他朝中朝臣分成了幾派,有人嚷嚷着梁元軒父子生了不臣之心,大逆不道,一定要嚴懲,也有人真逼高呼,太子被人陷害,讓梁帝捉拿兇手,還太子公道;有人喊,北境戰事失利,乃奇恥大辱,陛下應當重振聲威,立刻徵兵北上,奪回失地,也有人猜疑北境駐軍一向剛硬強勢,此敗甚是蹊蹺,請求皇帝要先查明是否有人暗通敵軍,叛國求榮……
總之老皇帝每天上朝都要聽他們吵上一吵,塞了滿耳朵的慷慨激昂之詞才能得解脫。
對於這些人奏請的事,他卻始終沒有明確的表態,這近一個月的時間裏,心裏就一直憋着一口氣,暗搓搓的等着北邊那位洪大人的消息。
本來一月底他是收到了洪大人的密信,時候已經順利進了大胤境內。
然後再後面就石沉大海,一直也沒得到那件事進一步的進展。
梁帝心神不寧,這天剛下朝回了御書房,卻發現他派去護送洪大人的朱校尉竟然無聲無息的回來了,正跪在了御書房裏等着他來好請罪。
梁帝一看他孤身一人回來,心裏就先涼了半截,立刻意識到事情可能不順利,待到仔細詢問過之後,登時就暴跳如雷,將御案上所有的東西都一股腦兒砸在了地上,並且在御書房裏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一樣轉着圈的大罵:“簡直狂妄!豎子小兒,口出狂言!”
他這半截入土的人了,一生風光,高高在上,權威不容侵犯,可這一次——
算是被蕭樾這麼個毛頭小子把臉面給踩到腳底下損了。
丟失了大批價值不菲的金銀財物還是其次,那小子——
居然敢威脅他?
明明是他大胤朝中出了叛臣和天大的醜事,那小子居然沒事人一樣,還反過來威脅他?
簡直豈有此理!
老皇帝將御書房裏的東西砸得噼裏啪啦,剛好過來的梁元旭聽見裏面的動靜也是直皺眉。
“王爺!”門口的內官連忙快走兩步迎上來,陪着笑臉提醒,“陛下心情這會兒不大好,您的事若是不太要緊,要麼……下午再過來?”
梁元軒如今病歪歪的,只剩下半條命,宮裏這些人自然看着風向倒,加上樑元旭趁機打點,如今這御書房內外都有他的一兩個心腹了。
梁元旭使了個眼色:“出什麼事了?”
那內侍有意了一下,梁元旭解了腰間荷包塞給他,他就忙是神情惶恐起來,一邊尷尬的將東西收了,一邊低聲道:“前陣子陛下派了詹士府的洪連洪大人往北邊去了一趟,今兒個同去的朱校尉回來了,似是……事情沒辦妥。”
這件事,梁元旭並不知情。
但現在他既然想趁虛而入,取代梁元軒在老皇帝面前的地位,這就是機會,不容迴避的,於是就只對那內官道:“進去替本王通傳一聲。”
若在以往,老皇帝必然不會在這樣的時機傳召他進去說話。
可現在梁元軒已經得用了,老皇帝身邊沒有個得力的心腹之人商量大事,他這個做兒子的就成了最好的人選。
果然——
那內官進去稟報了不一會兒就又出來請了他進去。
“兒臣見過父皇!”梁元旭進去給老皇帝行禮,卻發現裏面砸了一地的東西,尤其的內殿,幾乎就沒地方落腳。
這老皇帝一向都是個城府深的,今天會這樣暴跳如雷,必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梁元旭心中不由的警惕。
老皇帝這會兒已經又坐回了案後,冷聲道:“你來求見,是有何事?”
梁元旭連忙收攝心神,從袖子裏掏出一份奏摺和一份圖紙雙手奉上:“是兒臣與兵部諸位大人以及在京的幾位將軍商定之後先擬好的北境邊防駐防方案,邊境有失,兒臣知道父皇痛心,可既然事已至此,就還是隻能向前看的,大胤人如今正在得意之時,咱們還是應該重新在邊境布軍防守,穩定了局面纔好圖謀後效。”
老皇帝接了兩樣東西過去翻看,看過之後又看了梁元旭一眼,倒是頗有幾分讚許之色:“你能想到這些,朕心甚慰。”
然後,就也沒了後話了。
“兒臣資質平庸,若在以往,這樣的事也沒有兒臣插嘴的份兒,而實在是如今內憂外患,想替父皇出一份心力。”梁元旭謙卑說道,頓了一下,又補充,“兒臣昨日曾經過府去探望兄長,兄長的病情如今也差不多穩住了,還請父皇放寬心些。”
提起這件事,老皇帝就一肚子火。
給梁元軒下毒的真兇至今也沒查出來,只有他府上一個侍奉茶水的婢女在事發當天就畏罪自裁了。
一開始他也因爲可能是梁元軒的苦肉計,可一出苦肉計能這點分寸都沒有,差點把自己毒死麼?
老皇帝臉色又再陰沉下來,挑眉問他:“刑部和大理寺呢,最近還有新的進展麼?”
梁元旭也是一籌莫展:“線索斷了……”
說起這件事,他可是比老皇帝更鬱悶的——
老皇帝這會兒心裏八成還懷疑他,他纔是真的啞巴喫黃連,也是納悶的很這事情到底是誰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