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大約是覺得指尖的觸感很不錯,就又伸了左手出來想往她另一邊臉上掐。
不想,武曇卻一骨碌爬起來,站在車轅上,順勢衝他一撲。
蕭樾下意識的張開雙臂來接,就剛剛好將她抱了個滿懷。
旁邊的雷鳴等人都尷尬的連忙背身別過臉去。
武曇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樣在冷夜裏靜默的擁抱了許久,最後還是武曇吸吸鼻子先又退開了,臉上還是沒個笑影,只是眸光清澈的望着他道:“你走吧,我在京城等着你回來。”
這小丫頭片子,幾時就變得這麼多愁善感起來了?
蕭樾一開始倒是沒覺得怎樣,這會兒被她一弄,心間反而憑空添了幾分離愁來,稍稍斂了神色,一邊替她裹緊了領口一邊道:“這陣子本王不在,你儘量少折騰
事兒,我把雷鳴留給你,有急事就讓青瓷送信回王府找他,遇到實在應付不了的事了也不要冒進,儘量忍一忍,等本王回來替你處理,知道麼?”
武曇乖巧的點點頭,還是一臉悶悶不樂的模樣。
蕭樾本是該啓程了,可是被她這個樣子攪和的心裏一團亂,總是定不下心來,於是就只能耐着性子又挑起她的下巴,無奈道:“給本王笑一個,你老這樣,本王就真走不成了!”
武曇抿着脣,定定的望進他的眸子裏,沉默了片刻,還是搖頭:“笑不出來……”
蕭樾皺眉,然則還沒等他開口說什麼,武曇的眸中瞬間一掃前一刻的失落和陰霾,熠熠生輝的閃爍出狡黠的光芒來,盯着他的臉孔十分幸災樂禍又得意的道:“這趟回來,王爺若是想娶我就得等上足足三年了!”
言下之意——
讓你前面裝大尾巴狼,我一次次舔着臉主動催你你還不着急,這下好了吧?等吧!
旁邊的尉遲遠跟武曇接觸得少,哪裏知道這位二小姐如此奔放,臉都替蕭樾憋得通紅,藍釉和雷鳴兩個則是一個汗顏,一個直想絕倒……
蕭樾也是被她這話鎮住了,臉上表情整個凍住了片刻才又解凍,沒忍住,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反問道:“所以呢?”
武曇眨眨眼,不說話。
雷鳴已經想就地刨個坑把自己給埋了——
小祖宗,您就不能矜持點麼?這催婚催得都跟變戲法一樣了,這彎子拐的……
簡直了!
眼見着天色漸晚,蕭樾也就不再磨蹭了,又替武曇裹了裹領口道:“進馬車裏去吧,外面涼,本王先走了。”
尉遲遠連忙遞了馬鞭給他,然後把馬背上的包袱和食盒都解下來塞給了藍釉。
蕭樾大步向前,走得很快。
武曇站在車轅上扯着脖子張望,見他真就這麼走了頭也不回,頓時又氣又急,索性就跺着腳喊:“真的不成了親再走啊?三年之後我就不一定肯嫁了!”
這回,不僅是近處的雷鳴三個人,就是等在稍遠地方的那些侍衛都聽了個一清二楚。
王爺就是王爺哈,看把人家小姑娘迷得,哭着喊着求嫁呢!
不過這麼騙小姑娘真的好麼?武家這位二小姐纔多大,總有種王爺老不正經的感覺喂……
一個個的,想看笑話又不敢,心中非議自家主子又覺得很不地道,全都糾結之餘把臉憋得通紅。
偏就他家王爺恬不知恥,倒是一臉如沐春風的模樣,大笑着翻身上馬,一招手:“走!”
七八騎快馬,絕塵而去,激起滿地的煙塵。
夜色中視物不便,一行人很快消失在視線裏,反而是馬蹄聲留的久了些。
武曇卻一直站在車轅上,微微伸長了脖子張望,直到藍釉抱着東西走過來:“主子,進馬車裏去吧,外面涼,當心染了風寒。”
武曇低頭看了眼她懷裏的東西,面色倒是已然恢復了平靜,抿抿脣,輕聲的道:“嗯!咱們也走吧!”
她彎身進了馬車裏,藍釉把東西也塞進去,想要坐到車轅上駕車,雷鳴卻從後面走上來拿了馬鞭道:“你進去陪着二小姐吧,我來駕車。”
“那好吧。”她和青瓷跟着武曇,一大早就開始折騰了,到了這會兒都是粒米未進,早就飢腸轆轆了,所以藍釉也不逞強,也坐進了馬車裏。
這車子裏面空間小,比不得武曇和蕭樾平時出入時候乘坐的馬車,而且是臨時借來的,裏面也沒有備着燈火之類的東西。
黑漆漆的一片,一點也不方便。
武曇也懶得計較,把包着狐裘的包袱扔給藍釉,自己摸索着打開了食盒。
然後,車廂裏就微微暈了一層光亮出來,循着光源一看,卻見那食盒裏居然放了兩顆碩大的夜明珠,鑲嵌在十分精緻的金絲小籠子裏。
藍釉忍不住讚道:“王爺想的真周到。”
武曇將那東西拿出來把玩了片刻,就掛到了車廂壁上。
藍釉用那狐球又給她身上裹了一層,兩個人就開始喫點心。
武曇挑嘴,胃口卻小,雖然盒子裏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她平時喜歡的口味,她也只隨便挑了三四塊,剩下的全都給了藍釉。
兩個把一籃子點心分食完畢,雷鳴也將馬車停了下來。
武曇從窗口探頭往外看:“這是在官道上?”
“是!”雷鳴跳下車走過來回話,“如果直接等在城門外面就太扎眼了,這裏離着城門已經很近了,再有個把月就過年了,這陣子外放的官員和外出行走的商旅們回京的也多,沿路多有趕不及進城的人家歇腳,咱們等在這裏,到時候沿路過去,正好掩人耳目。”
武曇扒着窗口又往外探頭看了看,果然看見後面依稀還有車馬停靠。
這時候她倒是想起來了,方纔因爲突然聽說蕭樾要離京,思緒有點混亂沒反應過來,這才皺眉忖道:“這樣一來,你們王爺夠嗆能趕上回來過年了?”
雷鳴沒應聲,畢竟蕭樾是去辦事的,什麼時候會辦妥,甚至還會不會出差錯,誰都保證不了。
武曇倒是也沒想着等他回答,只又想了想,便就越是神色凝重起來:“他這樣祕密離京,雖然行蹤能掩人耳目,可京城的王府裏沒人在,卻是很快就會被宮裏察覺的,蕭昀追問起來……怕是不太好吧?”
不過,蕭昀肯定是懷疑不到南邊去的,倒是不必擔心他會藉機對蕭樾採取非常手段。
雷鳴道:“陛下和我們王爺向來不合的,王爺說宮裏若是來問,就說他出去遊玩順便採辦年貨了即可,橫豎我們王爺在朝中沒有任職,也不需要每日上朝,就算臨時找不見人了,這也不算什麼錯處,陛下至多就是心裏疑惑和不快罷了。”
至於孟氏和錢媽媽那,孟氏已死,肯定不會泄密,錢媽媽……
她雖然也聽蕭樾說了要南下的話,可是誰也不會想到她這樣一個跟蕭樾八竿子打不着的老奴才會知道這樣的事,不會去問她,她自然也不會亂說話。
武曇想了想,也覺得不會有什麼大問題,遂就不再多問。
剛要退回車裏,雷鳴卻突然想起了別的事,又叫住了她:“二小姐,之前您讓青瓷問那位惠妃娘娘的事,屬下打聽出來了。”
“呃……”這事兒他不提,武曇倒是忘了,“她那真有問題?”
“是!”雷鳴道,將自己探聽到的消息一一與她說了。
武曇和藍釉裹着裘衣在馬車裏打了個盹兒,天才矇矇亮,雷鳴就叫醒了兩人,彼時城門剛開,他們的馬車夾在進城的百姓中間順利混了進去。
雷鳴隔着門簾道:“二小姐,您府上的馬車王爺讓岑管家入夜就打發回去了,這輛馬車太簡陋了,未免侯府的人起疑,咱們還是先回王府去,換了王爺的馬車再送您回府。”
“好!”武曇沒太睡好,腦子裏還有點昏昏沉沉的,隨口應了一句,但隨後想了想,又改了主意:“雷鳴,先不着急回去,你繞個路,我們去霍家。”
------題外話------
皇叔:我媳婦總是花式催婚,我卻每次都得義正辭嚴的拒絕……這日子沒法過了~~o(>_<)o ~~
曇子:我就是隨便說着玩兒的,你還當真啊→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