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這之前她已經隱隱的有所感覺了。
她自己也是出身武門世家的,就算身爲女子,沒有親眼見過戰場和軍隊是什麼樣子的,但是從父兄那裏耳濡目染,她也是知道“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這句話,更知道所謂“功高蓋主”都是什麼意思!
要不是手裏還握着這樣的倚仗,蕭樾也不敢一次次那般的頂撞皇帝!
只不過,猜測歸猜測,等到這一刻真的親眼確認了這樣的局面,她還是忍不住的膽戰心驚。
蕭樾現在這樣跟她說。
她忽的就紅了眼圈,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兒。
蕭樾皺眉,還沒等說什麼,武曇已經吸了吸鼻子,呢喃了一句:“我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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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然後,就突然撲上去,抱住他的脖子,撲到了他懷裏。
蕭樾怔了怔。
本來擡起來要去給她抹眼淚的手頓了片刻才落在她的肩背之上,輕輕的拍撫。
她是該害怕!
不管是擁兵自重還是起兵造反,這樣逆天而行的事,別說是她這樣一個小女子,就是滿朝文武知道了都要抖上三抖!
可是現在對蕭樾而言,這已經是一件無法停止的事情了。
兩人用過早飯,下面的人就開始忙着收拾搬運行李了,等到一切打點好,衆人就各自出門到園子外面會和。
徐穆也是因爲燕北的事一夜沒睡好,出來之後看見蕭樾就下意思的往人羣裏去找燕北。
彼時燕北正在安排沉櫻的車駕,看見他也是面色如常,就好像昨晚的那一幕完全不曾發生過一樣。
徐穆抿抿脣——
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更是什麼也不能做,什麼也不能說,咬咬牙也強行別開了視線。
好在燕北也是要跟着一路往北燕去的!
這邊蕭樾就只顧着和武曇說話。
因爲武曇的興致不高,他就格外仔細的一直把她帶在身邊,這時候就把她領到沉櫻的車駕前道:“今天你先跟着沉櫻同乘,出城了,本王要騎馬才方便些。”
武曇擡起眸子看她。
沉櫻聽見動靜,便撩開輦車的簾子探頭出來,看見兩人的樣子,也有些詫異。
蕭樾已經不由分說的雙手卡住武曇的腰側將她送上了輦車,然後對沉櫻道:“她昨晚沒睡好,一會兒挪個地方讓她歇歇。”
武曇一向都很有精神的,這一路走下來,就算再疲乏,她也總是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樣,車隊一停下來她就到處看風景。
沉櫻也是納悶她怎麼一晚上就霜打的茄子似的,突然就這樣了,不過既然蕭樾託付,她也是很通虧的應了:“小舅舅放心吧。”
晚棠讓了地方。
她們兩個並肩坐在輦車裏,沉櫻看着身邊武曇無精打采的模樣,就試探着問道:“怎麼了?是小舅舅欺負你了?還是你們兩個吵架了?”
有些話,她跟蕭樾之間能說,可是跟沉櫻就說不得了,武曇抿抿脣,就當是默認了。
沉櫻笑笑,卻沒有再勸慰她什麼。
吵架和冷戰這回事,都是一個巴掌拍不響的,就算小舅舅一時把這小丫頭片子惹毛了,只要肯哄,又哪有哄不好的?實在不需要外人多此一舉的摻合。
車隊整合好之後就緩緩的上路了。
因爲今天要離境,蕭樾和徐穆就帶着一衆官員全部騎了馬,走在內城的街道上,兩邊都是看熱鬧的百姓,雖說是在邊城,也是一派熱鬧喜氣的氣氛。
雖說是和親,可邊境受戰禍之苦數十年,這次議和又是在他們大胤的晟王爺打了勝仗的前提下,這是個好兆頭,所以沿路的百姓尤其熱情高漲。
徐穆邊走邊和蕭樾交談:“此處往北百里之內沒有驛館,還要王爺吩咐下去,勞公主殿下辛苦一些,恐怕今天咱們得抓緊點趕路,爭取在天黑之前入我北燕境內的城池,否則的話咱們就得在野外紮營了。”
“嗯!”蕭樾淡淡的應了聲,並沒有別的表情。
徐穆見他有些冷淡,就想到了早上聽說的季遠的那件事,想他是因爲私底下的亂子心煩,就沒再找話茬,而是去思量他自己的事了。
按照前面的習慣,遇到城池一般都是蕭樾帶着兩國使團人員進城休息,隨行的兩千衛隊在城外駐紮,有時候是在南城門,有時候是讓他們提前去北城門,而這一次,因爲馬上就要出境,所以昨晚那兩千人的衛隊就駐紮在了南城門外。
今天一早,這支隊伍就提前進城等在了他們下榻的園子外面,現在也是尾隨着公主送親的隊伍一路在城內穿行。
徐穆本來就沒關注這事兒,可是眼見着前面就是北城門了,後面突然有個他的親衛打馬追上來,拉住裴明遠說了兩句什麼。
裴明遠聽後臉色就變了,隨後就打馬追上來,又拉住了徐穆在他耳邊小聲的稟報道:“老爺,事情好像有點不對勁。”
徐穆下意識的看了眼旁邊打馬徐行的蕭樾,然後就緩下了速度邊走邊問:“怎麼?”
裴明遠道:“寧國公主送嫁的那兩千衛隊士兵,方纔有人發現領隊的將領換了人,本來還以爲是那將領身體不適,就下去打聽,結果卻發現整個衛隊裏的人好像都不太對……”
裴明遠說着就出了一腦門的汗。
徐穆有點懵,皺着眉頭道:“有什麼不對的?”
裴明遠雖然也是覺得不可思議,但也還是不得不如實稟報道:“裏面好多生面孔……”
這個“好多”,還只是保守的說法,畢竟衛隊裏的都是小嘍囉,又那麼多人,他們的人不可能去記住每個人的長相,可是畢竟是同行了十多天的,大致看過去,是熟面孔還是生面孔還是心裏有數的,現在那衛隊裏的人,一眼看去就沒個眼熟的了……
徐穆聽了這話,頓時就警覺起來,不由的沉吟道:“昨晚沒聽見什麼動靜麼?”
裴明遠也是着急,搖頭道:“昨晚咱們只顧着忙自己的事,沒注意外面,會不會……會不會是昨夜晟王出去的時候做了手腳把隨行的衛隊給替換下來了?”
“兩千人的衛隊,他能替換多少?”徐穆脫口忖道。
蕭樾手上哪兒來的人手?
不,就算他有人手,真的替換了那支隊伍,也沒什麼的。
裴明遠急的直擦汗,肅穆已經慢慢冷靜了下來,揮揮手道:“沒事!就算他換了人手又怎樣?不過就是區區兩千人的衛隊,今天就能進咱們北燕境內,計算晟王換了人手也無非是想圖個安心,隨他去吧。”
話是這麼說,卻也不由的心驚——
且不說蕭樾能信手拈來這些人手,說換就換……
原來衛隊裏的那些人呢?那些人都是大胤皇帝派出來的,不會隨便聽他的指令讓他想換就換的,可是好像昨晚又沒有聽見有大的衝突或是鬧出來的動靜。
蕭樾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徐穆心下暗驚,就很有些心不在焉,又走了一段才發現蕭樾居然也緩了速度在前面等他。
他趕緊整肅了神情,打馬迎上去:“抱歉,方纔下屬稟報了點私事,勞王爺久候了。”
蕭樾甩着手裏馬鞭,卻是一副好說話的模樣:“沒關係!不差這一時半會兒!”
徐穆略點頭,還在想方纔裴明遠告訴他的事,正在心緒不寧的時候,就聽身邊蕭樾突然沉吟了一聲,又再說道:“說起私事,本王這裏也有兩件私事要知會國相大人一聲。”
徐穆心頭一緊,不由的擡頭看向他。
蕭樾面上還是那麼一副雲淡風輕的表情,好像就是閒話家常一樣的一邊繼續打馬前行,一邊漫不經心道:“本王兄弟之間不睦,所以蕭植派來的人本王不敢用,就把隨行的衛隊換了一批,這是其一……”
居然——
是真的?!
徐穆面上表情一僵,還沒等說什麼,兩人已經過了城門,眼前的視線豁然開朗,蕭樾略一擡眸,面上忽的就露出笑容來。
徐穆循着他的視線一擡頭,就見前面一望無邊的起伏曠野上黑壓壓的一片,全是整裝待發的北境大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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