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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催命(一更)(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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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聽得一愣,直接就被鎮住了。

    陶任之則是二話不說,倉促間已經膝蓋一彎,跪在了地上。

    主子們之間的談話,他插不上嘴,也不想出頭插這個嘴!

    蕭樾冷眼看着皇帝。

    皇帝此時的腰身,就是正常的情況下也不是挺得很直了,這時候站在那裏,脊背已經略顯得佝僂,再加上被蕭樾這話一震,身子微微一晃,就抖得如是殘風中的燭火一般。

    “你……你說什麼?”他似是還不敢相信蕭樾居然敢當面跟他說這樣的話,半晌之後,突然呢喃了一句,似乎是希望自己聽錯了。

    可是這一句話問出口,再看蕭樾坐在那裏,那個毫不謙遜的姿態,又覺得自己這一問,實在是多此一舉,滑稽的很,冷不防就笑了一聲出來。

    蕭樾已經懶得去考量他的心思了,只是看着他,冷冷的說道:“本來是看在你已經壽數無多,我也不想與你過分爲難的,畢竟你我兄弟一場。可是陛下,似乎顧念這所謂骨肉親情的,就我一個?”

    他的態度語氣,都已經相當不恭。

    皇帝看在眼裏,則是心亂不已,這時候就是目光陰測測的盯着他,防備又警惕,反而是杵在那,半天也沒想到要找張椅子來坐,只咬着牙,還是用一種虛浮的很不真切的聲音出口質問道:“你說什麼?你這是在詛咒朕?晟王,你……你簡直……你放肆!”

    最後三個字,就是壓抑着吼出來的。

    他的身體現在越是不濟,就越是忌諱有人提起這茬兒。

    蕭樾現在當面這樣揭短——

    他真正的側重點就完全不在所謂的骨肉親情之上,而只在對方詛咒他的喪氣話上。

    蕭樾只是無動於衷的看着他臉上已然是走火入魔般的表情,眼神中略帶着悲憫和不屑:“橫豎就是我不放肆,也不見得陛下你還能熬多久了不是麼?既然總歸你也很快就會是這麼個下場了,我就是放肆了,又能怎樣?”

    皇帝看着他的脣齒開合,聽着這些誅心之言,眼睛瞪得,眼珠幾乎都要脫眶而出。

    他突然明白——

    今天這也許不是他在這堵住了蕭樾,而分明就是蕭樾請君入甕,在這裏等他,等着……來當場催他的命的。

    否則,他不會不顧場合,在這宮裏,當面就說出這些狂悖之言來。

    “你……你……”突然意識到了蕭樾的陰險用心,皇帝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所有的器官都在發抖,咬着牙,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縫裏往外擠:“你就這麼等不得了嗎?你就這麼盼着朕死嗎?你今天進宮到底是幹什麼來的?”

    “不過盼着而已,倒也沒像陛下那樣迫不及待的就親自動手了。”蕭樾直接就沒否認,他已經沒有耐性再跟皇帝去爭論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嘆了口氣,脣角就勾起一個冷諷的弧度,反問他:“至於我今天爲什麼來,你心裏不是一清二楚嗎?蕭植,咱們索性就把話攤開了,說清楚吧,你告訴我看,你到底是對武勳沒有信心還是對你自己沒有信心?你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還覺得自己是個高高在上,擁有無上權力的堂堂帝王嗎?不覺得寒磣嗎?區區一個武勳而已,你都沒有足夠的把握去控制他,反而需要卑劣到對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下毒手暗殺?這樣的舉動做下來,你居然還會覺得你是個高高在上,可以隨意操縱人命的君主,並且爲此沾沾自喜麼?你不覺得你用這樣的方式來維護你所謂帝王的地位和尊榮,才實在是有傷體面嗎?”

    對於皇帝這個人,他早就沒抱着希望,所以這一刻,揭短歸揭短,語氣卻是完全置身事外的冷漠,就連一點情緒的起伏也沒有。

    “你給朕閉嘴!”皇帝聽到這裏,卻是惱羞成怒,突然怒吼一聲,朝他衝過去,“朕做錯了什麼?朕做什麼都是被你們逼的,你、還有武勳,你們全都不配爲人臣,明知道是忤逆……”

    蕭樾一擡手,穩穩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皇帝大力的試着掙脫了一下,卻完全沒有撼動,只是保持着那麼一個狼狽的姿勢,半趴在桌子上。

    蕭樾捏着他的手腕,兩個人,以極近的距離彼此對視。

    蕭樾的脣角,帶着諷刺的一個弧度,逼視他的目光,涼涼道:“是麼?我們都不配爲人臣子?那麼你呢?”

    皇帝的嘴脣動了動,剛要說話,蕭樾卻似乎根本就沒準備讓他再開口,緊跟着已經是目色一寒,繼續說道:“可是蕭植!生而爲人,你卻又根本不配爲人!”

    他起身,將皇帝甩到一邊。

    皇帝踉蹌了兩步,撲到旁邊,然後扶着桌角緩緩的坐在了椅子上,仍是心緒難平的直喘氣。

    蕭樾長身而立,站在他面前,不帶任何情緒的看着他,繼續說道:“在你最艱難和最風光的時候,我還小,我沒見過那時候的你是什麼樣子的,可是從我記事起,真的看到的就是你這樣一副面目可憎的嘴臉。我們不說天下,不說朝局,單就說我們自己,是,當年父皇無道,縱容信王母子與你相爭,以至於讓你遭受重創,你有怨懟有委屈,這是再正常不過的。可是冤有頭債有主,你既然不是他們的對手,那就應該回過頭來檢討自己,而不是變本加厲,反過來再往身邊的人心上插刀子。母后爲了保你,已經傾盡全力,你卻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一再的利用她對你的母子情分,逼得她痛失愛女,骨肉分離。她爲了彌補對你的愧疚,一再的妥協讓步,可是在你眼裏,我們這些人,或是爲棋子,或是成了絆腳石,你除了你自己,誰都看不到。蕭植,一個人,不是不可以狠,但是隻知道一味地拿身邊親近的人做靶子,這就是無恥了。我這趟回京,一開始原也沒打算就是要對你怎樣的,可是現在,你呈現在我面前的這副嘴臉,卻是一日更比一日的讓我噁心了。”

    “你……你閉嘴!”皇帝嘶聲怒吼,可是聲音太黯啞了,就只讓人聽見了他的心虛,卻無絲毫的氣勢可言。

    他掙扎着站起來,一手扶着桌角,一邊歇斯底里的頑抗:“朕的是非對錯,輪不到你來置喙,我爲君,你爲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這是忤逆!”

    蕭樾看着他惱羞成怒的表情和顫抖的指尖,也不過冷嗤一聲:“其實你真的大可以不必這樣惱怒,橫豎你我之間,這樣開誠佈公的談話,此生應該也就只這一次了,即使你再看不慣我,也沒機會再看我幾次了。而我……我現在不想動你,是因爲確實不需要爲了你這麼個行將就木的廢人而髒了我的手,但是你今天做的事,我也不可能就這麼算了。所以,我過來跟你把話說清楚了。人死燈滅,確實,現在無論你做什麼,用不了多久,你也都可以撒手不管了,我也知道你自私,可是……想想太子吧,你現在多行不義,就不想想將來在你駕崩之後,他的前路會被你帶的有多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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