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一頓,緊跟着語氣中就更添三分寒意,字字清晰又緩慢的說道:“本王與蕭植不同,他須得拐彎抹角的算計人心,是因爲他對自己的手段和實力沒信心,你要是還沒收心……那你北燕這次來京的使團就一個人也不用回去了。本王說到做到,你自己掂量!”
該說的話都說完了,他便是再不耽擱,彎身仍是將武曇往懷裏一撈,就抱着她轉身大步離開了。
武曇這回沒鬧,只從他的臂彎裏探頭出去往後張望。
徐穆站在原地,目光深沉,臉色鐵青,半天沒動。
蕭樾這次走得很快,不多時就拐了個彎,隔絕了後面的視線。
武曇沒得看了,這才重新收回目光,仰頭去想看他的臉,沒看見,只看到個下巴。
鑑於此刻他身上還有凜冽未散的殺氣,她就格外的安分了點兒,甚至還斟酌了一下用詞,這才試探着問道:“出什麼事啦?”
蕭樾都對皇帝直呼其名了,可見這裏頭是事兒大了。
蕭樾垂眸看她。
見她臉上帶點緊張兮兮的模樣,雖然不想嚇她,但卻更不想讓她胡思亂想的再對自己防備,於是就實話實說:“他覺得本王娶你是看中了定遠侯府的兵權,但是爲了不影響他和定遠侯之間的君臣關係,就暗示了這個徐穆一下……”
武曇又不蠢,雖然蕭樾說的隱晦,她也是略一聯想就還原了事情的原貌。
“什麼?”武曇小臉一白,立時就慌了一下。
皇帝不會願意她嫁給蕭樾,她雖然十分清楚,但是真的從沒想過,就爲了阻止他們,皇帝甚至會對她起殺念!
蕭樾現在又沒兵權了,他也沒有任何不當的舉動和想要擁兵造反的跡象,從邏輯上講,皇帝是不該走這樣的極端的。
可是皇帝想殺她?!
武曇突然就覺得心裏一涼到底。
她畏懼的往蕭樾懷裏蹭了蹭。
蕭樾的心頭一軟,便就輕聲安撫她:“沒事!別怕!那個徐穆不是個蠢貨,經此一事,他是不敢再接招了。”
武曇擔心的壓根就不是這個,她只是咬着嘴脣,遲疑不定的看蕭樾:“那我們……”
“沒你反悔的份兒!”蕭樾沒等她說完就已經出言打斷。
他抱着她,一路出了宮門,雷鳴立刻把晟王府的馬車趕過來。
蕭樾把她放在車上,然後也跟着一躍而上。
武曇往車廂裏面挪了挪,因爲方纔未完的話題,她就還是有些緊張的盯着他。
他這車廂裏,今夜沒有點燈,而是在桌上擺放了一顆碩大的夜明珠照明。
武曇半跪在車廂裏,目光灼灼的望他。
蕭樾擡手,將她腮邊的碎髮繞到耳後,然後給出一個笑容道:“本王知道你在乎什麼,本王保證,不會危及你的家人,你只要安心的跟着本王就好,嗯?”
他的語氣輕緩,甚至還帶了幾分不太正經的戲謔。
武曇聽不出任何信誓旦旦的意味,但是這一刻,他眸子裏流轉的情緒、在看着她的時候是真的帶着喜悅的。
武曇以前一直不明白他說的看上她了是怎麼一回事,可此時看着他眸子裏的光輝,她卻突然相信——
他應該是真的很喜歡她的!
所以這一刻,蕭樾給出的承諾,她相信!
“嗯!”她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的點點頭。
同時,莫名的心安。
蕭樾看着她乖巧又認真的樣子,也是會心一笑——
這丫頭,你說她心眼多,其實,她也挺好騙的!
他這一笑,武曇就沒等他動作,這一次就很自覺的爬過去,靠在了他身邊。
蕭樾長臂將她往懷裏一攬,順勢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
蕭植活不了太久了,而蕭昀根基薄弱,壓根就不是他的阻礙,他之所以一直在等,就是在等南邊的消息,而本來如果只是公事公辦的來處理這件事,他也可以很乾脆的了結掉,偏偏現在中間夾了一個武曇進來。
蕭樾想了想,突然擡手敲了敲車廂。
雷鳴連忙問道:“王爺您有什麼吩咐?”
“傳信把燕北叫過來。”蕭樾道。
就在雷鳴扭頭跟他說話的間隙,迎面剛好一隊巡城的騎兵經過,視線阻隔,武青林一騎快馬往相反方向的皇宮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