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樣跟蕭樾坐在這,簡直跟受刑一樣,太難熬了。
蕭樾也看出來了她不想跟自己這麼坐着,居然就徑自起身出去了。
毫無徵兆。
但是他這一走,武曇就瞬間放鬆了下來,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剛左右扭扭腰活動了一下筋骨,一擡頭,就看見他又從院子外面埋頭走進來了。
武曇剛放鬆下來的心神瞬間繃緊,如臨大敵的緊盯着他進的門。
蕭樾把拿在手裏的一卷書扔給她。
他倒沒有刻意整她,拿的是一本遊記。
可武曇本來就不是個愛看書的,一看這就垮了臉,將那書本撿起來就又馬上嫌棄的扔回了桌上,嘟囔道:“王爺您是請我來做客不是來讀書的吧?”
蕭樾本來是怕她無聊纔想着找本書給她解悶的,結果她不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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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蕭樾就樂了:“女工拿不出手,琴棋書畫也沒聽說你有哪一樣是才名在外的,現在拿本書給你你都看不下去?武曇,本王就納悶了——你倒是跟本王說說,除了惹是生非慣會任性掐架,你還有什麼過人之處?”
武曇平白無故被他損了,臉都黑了。
蕭樾在笑,她覺得他這是在嘲笑自己,當時就眉毛倒豎,挺着小胸脯頂回去:“對啊!我就是不學無術的潑皮無賴,王爺您的眼睛又不瞎,幹嘛總是找我的麻煩?”
她是想罵蕭樾眼瞎的,可是沒敢直接,就適當的委婉了一下。
蕭樾哪有聽不懂的?
不過這丫頭從來都這樣,給她幾分顏色她就得寸進尺,他已經習慣了,也不以爲意,撿起了書本隨手扔出了門去。
武曇不知道他又是使的什麼招,正滿臉防備的緊盯他。
蕭樾收回目光,擡手挑起她的下巴,仍是心平氣和的道:“本王確實不瞎,你有這張臉就夠了!”
他看着她,其實表情和眼神都很坦蕩了,可就是因爲太坦蕩了,解讀起來就近乎可以解釋成赤裸裸!
武曇突然就會覺得他這是在拿眼神剝她衣裳,頓時羞憤,一把打開他的手,雙手抱胸,驚恐嚷道:“你不要臉!”
蕭樾本來是無所謂的,反正被她罵都是常有的事,可好巧不巧的正趕上廚房的婢女過來送飯。
四個婢女剛埋頭進這院子,就聽見武曇嚷嚷,再下意識的擡頭,就見這個漂亮的小姑娘一臉羞憤欲死的表情護胸,在盯着他家王爺大罵……
不用想也知道必然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四個婢女也是恨不能自己是個瞎子,驚恐又羞窘的連忙使勁的把頭垂低。
而蕭樾——
更是一瞬間臉黑成了鍋底灰!
他私底下調戲武曇歸調戲,那叫情趣,可現在讓府裏的下人誤以爲他對她上下其手了……一個半大的黃毛丫頭而已,當他變態啊!
蕭樾覺得自己的兩世英明都折在這了,真有那麼一瞬間的衝動,想把這四個婢女的眼珠子都挖出來,自欺欺人。
可是——
他不能給武曇留下一個殘暴兇狠的印象,好不容易纔哄過來的,要再嚇跑了就真不好弄了,所以這口氣還不能出。
見幾個婢女杵在院子裏不知何去何從了,蕭樾強壓下一口氣冷冷的道:“愣着幹什麼?本王養着你們當花瓶的?”
婢女們也不敢吱聲,仍是低垂着腦袋,大概是不想讓蕭樾看清楚她們的臉,快步進來,又以最快的速度把飯菜擺上桌,然後就不等蕭樾再罵人了,扭頭就都跑了。
武曇這時候也反應過來這是被人誤會了,可是等她想解釋的時候,人已經都跑光了。
她有些哀怨的垂下手,擡頭去看蕭樾。
蕭樾本來是心情極度惡劣的,此刻看見她這個委屈巴巴的小眼神——
一瞬間他自己胸中的鬱結之氣就散了許多。
“不是餓了嗎?”蕭樾遞了筷子給她。
武曇想說自己還沒淨手,但確實已經尷尬到沒精神窮講究了,就悶悶不樂的撿起筷子喫飯。
她挑食,今天卻也沒心情挑了,就着眼前離自己近的盤子隨便的吞了一小碗飯。
蕭樾喫的多些,不過他行軍打仗時候養成的習慣,喫飯的速度很快。
快,卻不失優雅,倒是不難看。
等他喫完了,雷鳴才又叫人進來收了碗筷,伺候兩人洗漱了一番。
等收拾好了,蕭樾就把武曇抱着往裏屋的牀上去。
武曇簡直嚇得魂飛魄散,死抓着他的衣領驚呼:“你幹嘛?這大白天的……”
死揪着他的衣領不放,要不是那條腿有問題,不敢太大動作,真的會直接掛在他身上不下來。
蕭樾彎身,本來想把她放牀上,但是她死揪着他的領口,實在也是甩不開,就乾脆自己坐下了,這樣一來武曇就成了坐在他大腿上。
這個姿勢,更是讓武曇恐慌,她下意識的想要往地面上蹦,蕭樾卻死卡着她的腰限制她的舉動。
武曇簡直要哭了,擡起水汪汪的眸子仰頭哀求道:“你之前還說等兩年的……”
蕭樾就很鬱悶了——
被下人誤會也就算了,這小丫頭片子又把他當什麼人了?
他額角的青筋直跳,費了好大的力氣剋制,才一翻身把武曇給壓在了牀上。
被褥上都是他身上那種特殊的薰香的味道,武曇汗毛倒豎,一瞬間更是恐慌不已,正待要踢騰,蕭樾卻已經翻身坐起,一邊不怎麼耐煩的說道:“折騰了一上午你不累?歇午覺吧!”
武曇:“……”
就只是——
讓她歇午覺?
可他這樣坐在牀邊,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又是幾個意思?何況這還是在他的府邸,他的牀上!
武曇覺得她今天要睡在這張牀上,指定是要瘋掉的,於是又一骨碌爬起來,再次扯住他領口:“我……我不睡這!”
蕭樾真的是一肚子火——
他看上去真的像是這麼不講究的人呢?
可眼見着武曇是真嚇着了,他還得忍着脾氣,於是遞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
武曇的目光凌亂的四下裏亂飄,然後一指外間的睡榻:“我睡那!那裏能曬到太陽,我睡那!”
蕭樾無奈,只能把她挪過去,也懶得叫人進來伺候了,直接把屏風上掛着的一件薄大氅扔給她。
武曇縮在那榻上,把自己裹起來,卻還是如臨大敵一樣的盯着他不撒眼。
蕭樾是真惱了,就故意刺激她:“本王這張臉你將來是要看一輩子的,看不膩啊?你要想看,那本王就坐在這讓你看個夠?”
武曇腦後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也隱隱感覺到了他的怒氣,就很識時務的不再跟他對峙了,一骨碌翻了個身,面朝牆壁躺下去。
蕭樾見她可算是消停了,又盯着她蜷縮在那裏的背影看了眼,這才推門走了出去。
這丫頭片子也太難養了,就帶她回來吃了個飯的工夫就這麼多事兒,這可比行軍打仗累多了。
蕭樾出門就去了書房,雷鳴就讓人守在了院子外面,不準進去打擾。
武曇一個人呆在這屋子裏十分的無聊,院子裏也一點人聲和動靜都沒有,本來是毫無睡意的,睜眼在那躺着,不知不覺後來就真的睡了過去。
她這一覺睡了挺長時間的,醒來的時候已經太陽已經西斜。
揉揉眼睛坐起來。
蕭樾不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或者想幹什麼,正發呆呢,房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
武曇循聲望去,先是一長排進來十來個穿着樸素簡練的婢女。
武曇以爲是來伺候她起牀的,正在暗暗咋舌——
這位晟王殿下平時看着不怎麼擺譜兒,這起個牀陣仗這麼大啊?
然後,蕭樾就從外面進來了。
“醒了?”他問。
武曇點點頭。
他就隨意的往身後那圓桌旁邊的凳子上一坐,再一指站在面前的一排婢子,命令道:“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