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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埋伏(一更)(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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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靜有點大,外面胡天明那一行人都還沒有太走遠。

    不過,卻是誰都沒有回頭,大家只當沒聽見,仍是是循規蹈矩的在內侍的引領之下款步離開。

    守在御書房門外的內侍們也都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進去看看是出什麼事了。

    只有陶任之表情平靜,他既沒說話,也沒有叫人進來收拾,而是略一躬身,徑直走了出來,帶上殿門,無聲的將外面的人全都擋在了外面。

    裏面的蕭昀也是從來沒看見自己的父皇這樣失態過,一時間眉頭緊緊的皺起來了。

    皇帝雙手再次壓在了桌面上,胸口起伏,在一遍遍的控制自己的情緒。

    蕭昀有些擔心,試着問道:“父皇,您還好嗎?”

    皇帝聽見了他的話,卻仍是沒動也沒應聲,又兀自緩了一會兒方纔再次睜開眼。

    他轉頭看蕭昀:“你覺得晟王今日是因何入宮?”

    蕭昀當然不信蕭樾會是單純的看上武曇了。

    只不過哪怕就是個藉口,之前聽蕭樾親口說出那句話的時候,他也還是覺得心裏不舒服。

    “他是故意堂而皇之的找了個藉口,以後好方便跟定遠侯府的人接觸吧?”蕭昀這樣揣測。

    皇帝卻是不以爲然的冷笑:“朕倒是相信他的確是在打武家那個丫頭的主意的!”

    蕭昀的眉心隱約一跳。

    就算她不喜歡武曇,可之前也畢竟是議過親的,總之現在讓武曇的名字跟蕭樾牽連在一起,他就是莫名的會覺得心裏發堵,不痛快。

    皇帝側目看他一眼。

    蕭昀這才連忙收拾了散亂的思緒,正色道:“父皇是覺得他有借聯姻的名義拉攏定遠侯府的意圖嗎?”

    皇帝卻是一眼就看出了他前一刻的神情古怪,這時候只盯着他,不說話。

    蕭昀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父皇?可是……兒臣說錯話了?”

    皇帝就忽的笑了一下:“晟王說看上了武家的那個丫頭,讓你心裏不舒服了?”

    蕭昀心中陡然一驚,嘴脣動了動,下意識的就想否認,可是一對上皇帝眼底彷彿是散不盡的陰霾,敷衍的話就怎麼都說不出口了。

    他抿了抿脣,垂下眼瞼,算是默認。

    不想,皇帝卻非但沒有怪罪他沒有心胸,反而是由鼻息間哼出一聲冷笑,涼涼道:“即使你不要的,那也是你的東西,你有這種氣性,是好事。”

    蕭昀聽得,又是心頭一驚。

    他訝然擡頭,不解的看向了皇帝:“父皇和太傅們不是一直都教導兒臣,爲君者應當心胸寬廣,有容人雅量嗎?”

    “因人而異,就事論事,那是說給朝臣聽和做給天下的臣民百姓看的。”皇帝道,他的眸色陰暗,脣角始終帶着一個冷諷的弧度,“你出身皇室,本就與旁人不同,這裏哪有什麼兄弟恩義、骨肉情深?因爲有通向權力之巔的捷徑在這裏,所以在這裏發生的所有事都不能用常理論斷,明白嗎?”

    蕭昀隱約的能夠明白他的暗示。

    可是皇帝的這番話,確實顛覆了以往他所被灌輸的那些思想,讓他一時之間有點牴觸。

    皇帝將他的反應看在眼裏,卻也並不急着逼他認可,只又把話題轉回剛纔蕭樾的事情上,繼續道:“朕知道,之前爲了選妃的事,你心裏有疙瘩。現在還看不明白嗎?你既然生在了當朝儲君的位置上,就沒有任性和放肆的資格了。你覺得你用娶武勳的女兒做手段來籠絡他,有失身份,可如果這一次你沒有佔到這個先機,讓蕭樾和武勳聯合在一起了,後果會怎麼樣?不管蕭樾有沒有不臣之心,單就他手握重兵再兼之是先帝嫡皇子的這兩項優勢結合起來——皇兒,有時候都不需要他自己心存反意,更多的時候,只需要形勢所迫……畢竟,朕現在坐着的這個地方,誘惑力太大了。”

    這龍椅只有一把,這天下權力的巔峯位置,多少雙眼睛在盯着看着。

    皇帝之所以忌憚蕭樾,也並不就是因爲懷疑他心存不軌,而實在是——

    他有身份上的便利和手中的兵權,不在於他現在會不會反,而在於他想反隨時都能反。

    蕭昀只默默的聽着皇帝說,不吭聲。

    他其實知道,千百年來,皇帝都有用後宮來制衡朝局的傳統,這個先例並不是在他這裏開的,可他就是自己難以接受。

    哪怕是將目前的嚴峻形勢和所有的利弊關係都看在了眼裏——

    他也終是難以接受這樣制衡的手段的。

    可是,這個時候,他也並不想跟皇帝理論這些,只定了定神,問皇帝:“那皇叔方纔所說的那件事,父皇準備如何應對?”

    皇帝是這會兒提起蕭樾就火大,一時之間竟也沒多想,只是目光沉了沉,不答反問道:“你以爲朕會如何處理?殺了武家的那個丫頭,斷了他謀算的這條路,一了百了嗎?”

    其實蕭樾提起這事的時候,蕭昀腦子裏的確第一個跳出來的念頭就是皇帝會直接對武曇動殺心。

    蕭昀抿抿脣,算是默認。

    皇帝見狀,卻是森然冷笑:“知道他爲什麼要趕在這個時候,掐在所有一二品大員都在朕的御書房裏的時候過來嗎?”

    蕭昀聽得一愣,隨後腦中思緒飛轉,片刻之後便是不由自主的倒抽一口涼氣:“他是故意說給那些朝臣們聽的?”

    皇帝對他的反應還算滿意,可是思及此處,對蕭樾卻是越發難以忍受了,咬着牙道:“方纔他一番話,信誓旦旦,甚至此地無銀三百兩,故意言明沒有任何串聯武家的意圖,這就等於是在所有人面前擺了朕一道,你說——如果武家那個丫頭在這之後會有什麼閃失,方纔在場的那些朝臣們會怎麼想?”

    怎麼想?必然直接就聯想到是皇帝不想讓晟王迎娶武家的女兒而下的殺手。

    蕭昀驀然心驚。

    皇帝繼續道:“如果朕動了那個丫頭,就等於不仁不義在先,更等於是把一個逼他揭竿而起的理由親手送給了他。”

    剛纔那些朝臣們都親眼所見,親耳所聞,晟王殿下對定遠侯的千金十分看重,如果皇帝心狠手辣動了他的人,那麼後面他就算怒髮衝冠,做點什麼也完全是在情理之中了。

    所以,與其說蕭樾今天是來求皇帝成全他的婚事的,倒不如說是來下套的。

    皇帝一旦敢動武曇,就等於公然給了他一個謀反的理由;而如果皇帝放任不管,那就等於是默許了讓他有機可趁,可以繼續跟定遠侯府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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