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他也已經不想再跟自己較勁賭這口氣了,就當是上輩子欠了她的好了。
蕭樾嘆了口氣,儘量的讓自己的態度軟下來,再次擡手,用手指一點一點將她脣上自己留下的溼氣抹掉。
可是那兩片柔軟摩挲在指下的觸感也太美好,他心頭微微一悸,忍不住又多蹭了兩下。
武曇見他居然死不悔改,又來輕薄自己,盛怒之下胸口起伏,無計可施之餘趁着蕭樾正自我陶醉呢,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蕭樾這麼欺負她,她這會兒是氣瘋了,下口毫不留情,兩排尖牙亮出來,直接就把蕭樾的手指咬出了血。
蕭樾也始料未及她會咬人,痛得倒抽一口涼氣,思緒瞬間回攏。
他也顧不上生氣,左手一捏她下顎。
武曇一痛,立刻就撒了嘴。
可蕭樾還沒顧上處理他那根手指呢,武曇又順勢一把抓過他捏着她下顎的左手,再度發狠,一口咬下去。
一邊咬,一邊還示威似的目光兇悍的衝着他直瞪眼。
蕭樾:……
她這會兒是真的存了生啃了蕭樾的心,下嘴就不留情,這一口下去,又是直接見血。
蕭樾自己理虧,索性也懶得跟她計較了,她要泄恨,就隨她去了,只是提醒了一句道:“你嘴下可悠着點兒,回頭真咬下一塊肉來,你就給本王生喫下去!”
嘴巴里的血腥味已經夠噁心人的了,武曇一聽這話,腦子裏直接就有畫面感,胃裏頓時一陣翻騰。
她臉色瞬間一變,立刻就又撒了嘴,一扭身往旁邊乾嘔。
蕭樾單膝跪下去,擡手拍了拍她的背後。
武曇倒是沒有真的吐出來,蕭樾見她不噁心了,就仍是把人扯回來,用手指把她脣邊的血也擦乾淨,然後才重新正視她的眼睛道:“你不用生氣也不用害怕,本王沒有想欺負你的意思,我會負責的。”
武曇聽了這話,就更是一個哆嗦,脫口就乾脆的拒絕了:“我不!”
就是你要負責我才更怕的好麼……欺負人不說,欺負完之後還想打包帶走?這是什麼強盜邏輯?
蕭樾見狀,不由的蹙眉,雙手扳過她肩膀。
武曇這時候的狀態已經恢復了一些,她擡手推了他一把,索性把話說的更清楚明白些:“我不用你負責!你走!以後也不準再來我們家了。”
可是蕭樾雙手握着她肩膀,顯然她這一推也沒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只是瞪着眼,再度虎視眈眈瞪着他的這個表情,像極了一頭髮怒的小獸。
蕭樾的眉頭緊皺着,目光注視她的眼,儘量的跟她講道理:“之前說過了,你想讓本王以後不過來定遠侯也不是不可以的,只要你跟本王走,本王以後就再也不來了?”
他的表情嚴肅,神色認真,看上去,並不像是隨便說笑的。
武曇這時候卻是拒絕一切思考的,只還是乾脆又堅決的再度拒絕:“我不要!”
蕭樾以爲是自己沒有把話說明白,於是解釋:“本王娶你!”
武曇壓根就沒把他這話過心,本能的就再度搖頭:“那我也不要!”
蕭樾沉默了一下。
武曇看着他那個慎之又慎的表情,還以爲他又在憋什麼壞,卻不想,片刻之後他再開口時居然就從善如流的接受了,只道:“那你就先在武家好好呆着,咱們過兩年再說。”
她現在才還只有這麼小,就算她願意,蕭樾也是真的不知道現在把她領回去該怎麼辦。
所以,還是暫時先放武家養着吧……
想法雖然很無恥,但是確實是比直接領走要好。
“你……”誰要跟你過兩年再說?武曇氣得渾身發抖,可是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也沒說。
在她的固定思維裏,已經認定了蕭樾接近她就是爲了對武家意圖不軌,橫豎他目的明確又仗勢欺人,她跟他解釋講道理都屬搭。
過兩年再說是吧?那就過兩年唄。
武曇閉緊了嘴巴不吭聲了。
看似妥協,蕭樾卻將她心裏的想法一眼看穿。
“本王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那個念頭你根本還是連有都不要有。”他說,義正辭嚴的警告:“我實話告訴你,除了你,武家其他人的死活我全都不在意,聽懂我的話了嗎?”
他單手捏着她的下巴,強迫她擡頭直視他的目光。
武曇從他眼中真的沒有看到半點戲謔的痕跡。
兩個人,四目相對,她心裏突然就有點發慌。
蕭樾其實不想再嚇唬她了,可是這瘋丫頭的想法實在太多了,而且膽子又大,要是不一次性給她嚇住了,真的難保她會幹出什麼事兒來。
“旁的事,本王統統都不限制你,唯獨這一件——”他看着她的眼睛,再次強調,“我給你時間,你可以想辦法說服我,讓我主動放了你,但是別自作主張的試圖擺脫我。你去誰的身邊,我就殺了誰,這不是開玩笑的!”
他的語氣不重,但就是這樣平穩又沉緩的道來,就更是能叫人聽出濃厚的殺機來,毛骨悚然。
武曇的臉色微微發白,顯然這會兒是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蕭樾心裏暗暗鬆了口氣,這才徹底鬆開了她,拍拍袍子站起來,一邊摸了摸武曇身後那匹戰馬的鬃毛,一邊才又漫不經心的繼續道:“其實你真的沒有必要想不開,你就能保證將來你家裏隨便給你定的親事會比跟着本王更好麼?至於武家——本王可以跟你保證,我對武家,沒有任何想要拉攏或者利用的意圖,咱們兩個之間,就只是私事。”
他說着,又拍了拍那匹馬的脖子:“去吧!”
這馬兒被馴養得好,極聰明,聽了他的話就噠噠噠的自行往侯府馬房的方向跑去。
武曇那晚把這馬騎回來之後就扔在馬房沒再管了,多少是有點孩子心性,這會兒看得就有點驚奇。
蕭樾循着她的視線和她一起,待到那馬兒自行穿進了另一個園子的時候,他才收回目光,再度側目看向了站在身側的她。
武曇有所察覺,也緩緩的回頭,歪着脖子仰頭看他,神色十分的糾結,但是唯一不變的是眼中防備不減。
蕭樾面上的表情卻已經恢復了慣常的冷靜。
他以指尖將她鬢邊被風吹起的一縷髮絲繞到耳後,然後才又是稍稍彎身,平視她的眼睛,字字慎重的道:“武曇,至少本王對你是完全沒有惡意的,你必須信我!”
最後幾個字,他刻意的咬重了讀音,冥冥之中似是在有意的強調些什麼。
武曇盯着他的眼睛半晌,沒有想明白。
然後,蕭樾就走了。
他兩隻手都受了傷,出門的時候就刻意將袖口垂下,掩過了,然後就像是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徑自上車離開了。
花園裏的小徑上,武曇一個人站了許久。
不得不說,今天蕭樾這一連番的言語和舉動,都帶給她太多的打擊和震撼了。
她不知道他究竟意欲何爲,但顯然——
承諾要娶她的話,就跟笑話一樣。
他說他對武家所有人的死活都全不在意?他不僅欺負了她,還威脅她不准她隨便嫁人?
這個人,是魔鬼嗎?是瘋子嗎?
武曇的腦子裏混亂極了,她轉身往後院走,一路上越走越急,走着走着眼淚突然就下來了,止不住似的瞬間就流了滿臉。
她擡起袖子去擦,但是下意識的舉動卻是拿手背死命的去擦嘴,一遍又一遍,卻總覺得那人留在上面的痕跡怎麼都抹不掉。
杏子和程橙都以爲她是在老夫人屋裏討好老夫人,兩人正坐在廊下一邊聊天一邊整理絲線,看見她哭着回來都嚇了一跳。
“小……小姐?”程橙甚至是忍不住的打了個寒戰。
兩人匆忙起身,想去扶她,她卻直接撇開兩人,撞進了屋子裏。
先是衝到角落裏使勁的洗臉,可是洗臉的時候眼淚也沒斷過,然後又溼漉漉的跑回外屋,倒了桌上的冷茶一遍遍的漱口。
兩個丫頭都看得有點傻眼,面面相覷——
這是怎麼了?難道是因爲昨天林家的事,老夫人說了什麼重話麼?怎麼哭成這樣?
“小姐,是——老夫人罵您了麼?”杏子試着問道,“您跟老夫人生什麼氣啊?老夫人是刀子嘴豆腐心,罵兩句也不作數的,您這哭成這樣……”
武曇也不說話,把兩人都趕出去,關上門,撲到裏屋的牀上繼續哭。
兩個丫頭都以爲她是被老夫人罵哭的,祖孫兩個沒有隔夜仇,這時候要是去找老夫人來勸反而是沒事找事,小題大做了,還得儘量幫她瞞着。
武曇晚飯沒喫,屋子裏卻沒什麼動靜,兩個丫頭以爲她生悶氣呢——
前兩天從林府回來,也是生悶氣,把人都趕出來,結果第二天夜裏二少爺過來她就好了。
所以倆丫頭也沒敢進去打擾她。
晚上武曇蒙着被子,還是越想越生氣,越想越委屈,抱着被子哭了一整夜,第二天一早倒是沒再鬧,直接露面見人了,眼睛卻腫成了核桃。
晟王府這邊,蕭樾回去之後也是一整個晚上輾轉難眠,第二天一早起來就讓雷鳴備車,破天荒的主動進宮面聖去了。
------題外話------
麻蛋的,皇叔一下子沒控制住下嘴了,導致我預期的節奏被帶歪,這章臨時調整節奏,寫的簡直艱難到死去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