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武曇自然是睡下了。
武青鈺在院子外面把門拍的砰砰響。
因爲知道了武勳跟孟氏那件事的隱情,武曇嘴上說是不在意,事實上心理上卻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畢竟在她心目中幾乎是無可挑剔的父親形象,就這樣突兀的出現了裂痕……她的心情十分沮喪,這兩天就有點鬧脾氣,不願意見人,晚上也把兩個大丫頭都趕了,不叫她們睡在自己的屋子裏。
程橙怕她晚上有事叫人自己聽不見,就睡在了隔壁的書房裏了。
是她先聽到的動靜,趕緊披衣起身,跑到院子裏,聽着外面這麼巨大的敲門動靜卻被擾得一顆砰砰亂跳,只覺得定是出了什麼大事了,一時間六神無主,就有點不知所措。
武曇被吵醒,起牀氣蹭的就上來,也是跳下牀,閉着眼就披了衣裳衝出了臥房,衝着外面就罵:“敲敲敲,敲什麼敲?大晚上的要幹嘛啊?還讓不讓人睡了?”
說着又抱住門框,閉着眼賭氣。
程橙見她發火,這纔回過神來,趕緊定了定神跑過去開了院子的門,看到武青鈺就嚇了一跳:“二公子?您怎麼……”
不是在元洲城麼?這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這時候,側院的杏子也聽了動靜跑出來。
武曇抱着門框,瞌睡的直點頭,武青鈺隔着院子看了眼,也是覺得這丫頭爛泥扶不上牆、太不成體統了,隱晦的翻了個白眼。
不過雖說是自己的親妹妹,這大半夜的他也不好隨便出入武曇的臥房,於是直接揚聲喊:“武曇你出來,我有事找你!”
語氣不怎麼好,兩個丫頭都如臨大敵——
這三更半夜的,二公子這是要找上門來跟她家小姐掐架的嗎?
武曇聽見他的聲音,也覺得真是見鬼了,艱難的睜開一隻眼,循聲一看真看見他站在院子外面的時候,睡意頓時就散了五分。
“怎麼是你?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她裹緊了衣裳晃盪出去,也沒什麼好氣。
喫晚飯的時候都還沒見他呢,難道是連夜回來的?
“我剛到家。”武青鈺隨口回了句,也不想和她閒話家常:“有個事……”
只是林彥瑤那件事,他到現在摸不清頭尾,又關乎人家姑娘的名聲,就遲疑了一下。
武曇是從沒見過他這樣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由的就重視了幾分,催促道:“什麼啊?”
武青鈺這才說道:“你那個表姐,林家的,好像出事了。”
“你說什麼?”武曇一驚,剩下的最後兩分睡意也瞬間散了個乾淨。
她不由的上前一步,緊張的盯着武青鈺:“我表姐?你說彥瑤表姐麼?她出什麼事了?”
“被兩個雜碎劫出城了,剛好跟我撞上,人沒事,半路上我交給胡天明瞭。”武青鈺言簡意賅的解釋,他知道自己對林家人來說是外人,這些關乎陰私的事情也不便多言。不過他跟武曇兄妹的關係又不好,這樣大半夜的狗拿耗子來找武曇說這事兒,又覺得自己很沒面子,就嘴硬的隨口嘟囔了一句,“也是奇了怪了,林家弄丟了人,不過來找大哥幫着找,居然直接報到京兆府了……反正消息我帶到了啊,回去睡了,你去跟大哥說一聲吧。”
林家大老爺外放,二老爺又沒有實權,林家出了這麼大的事,要找人商量目測也就只能找武青林了。
其實武青林和他都住在前院,武青鈺直接去告訴他會更方便,可是他就是跟他大哥較勁,不想巴巴的找上門去,省得他大哥還以爲他是主動巴結示好,所以就寧肯捨近求遠的來找武曇了。
武青鈺說完,就轉身要走。
“大哥這兩天出京辦差了!”武曇心急如焚的一跺腳。
武青鈺不由的止步:“出京了?”那就難怪林家人病急亂投醫,只能找到京兆府了。
“我得馬上去林家一趟!我表姐的事,先謝謝你啊!”武曇卻已經顧不上他了,隨口道了聲謝,就忙着吩咐她那兩個丫頭,“杏子,快去馬房讓他們給我備車,程橙快幫我梳妝。”
“是!小姐!”杏子的反應向來夠快,已經答應着飛奔而去。
武曇急匆匆的就要轉身回房。
武青鈺抿抿脣,雖然有些艱難,也還是突然開口:“大晚上的……我陪你去吧!”
武曇愣了一下,頓住了腳步再次轉身看向他:“你不累啊?”
從元洲城回來,快馬加鞭也得五六天,看他眼睛裏的血絲就知道,起碼路上是沒休息好的。
武青鈺這人,雖然脾氣彆扭還嘴賤,但武曇和他之間沒有過什麼了不起的大沖突,雖然互相擡槓卻沒有成見。
武青鈺果然是老毛病又犯了,覺得這樣上趕着很掉份子,就梗着脖子嚷嚷:“我一個月沒回京城,出去逛逛不行啊?”
反正他這人就這德行,武曇這會兒沒空跟他鬥嘴,只道:“那你等我會兒,我穿了衣服就出來。”
說完,也不再管他,快步回了屋裏,以最快的速度穿了衣服,又讓程橙給挽了個最簡單的髮髻,一件飾品也沒倒騰的就直接奔了出來。
馬房那邊,杏子催他們,他們也準備的很快。
兄妹一行急匆匆的趕到大門口,正好車伕也正從側門把馬車往外趕。
武曇想了一下,就轉頭對程橙道:“讓杏子跟着我就行,你回去守在院子裏,要是我晚上回不來,明天早上祖母問起來,你就只說我去了林家就行,含糊着點,你有分寸的!”
林家的事,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怎麼樣,又會是怎麼個後續,自然細節的東西還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要是讓老夫人知道她連夜趕過去了,必然要深究的。
“是!奴婢明白!”程橙應諾。
武曇這纔出門上了馬車。
武青鈺的眸光微微一閃,就也對門房的小廝吩咐了一句:“暫時不要告訴任何人我回來了。”
“是!”雖然不知道他這又是爲什麼,小廝也是隻能答應着。
武青鈺下了臺階要上馬,武曇探頭從馬車裏出來:“坐馬車吧!”
讓他跟着爲自己舅舅家的事情跑,武曇其實很有點不好意思。
武青鈺這一次倒是沒拒絕,猶豫了一下就沉默的上了車。
門房的那小廝看得簡直眼珠子都要瞪到地上了——
二公子今天是吃錯藥了吧?還是大晚上回來被鬼上身了?居然不僅破天荒的和二小姐結伴出行,還心平氣和的上了同一輛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