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蕭昀對霍家人的態度她看見了,並不覺得蕭昀還會繼續被霍芸嫿所迷惑。
只不過,姜皇后瞭解自己的兒子,知道蕭昀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
死鴨子嘴硬!
他對霍芸嫿畢竟是動過真心的,即使現在他心裏已經改觀,另有了想法,也還是會死撐着面子,不肯當面承認。
所以,她就故意拿霍芸嫿來堵他的嘴。
提起霍芸嫿,蕭昀就更是心裏堵得慌,臉色越發的難看起來。
他的確是已經被霍芸嫿噁心到了,更是自覺沒臉再跟他母后爭執了,正要負氣而走——
可他父皇母后作主張替他定下的婚事也確實是讓他無法釋懷、接受。
這邊姜皇后見他氣沖沖的轉身往外走,剛鬆了一口氣緩緩的坐下,不曾想蕭昀走了兩步卻又忽的再次頓住了腳步轉身。
姜皇后與他的目光撞上,心裏頓時就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咯噔一下。
然後,果然就聽蕭昀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冷冷說道:“母后說得對,兒臣就是中意霍家千金,如果您一定要讓兒臣承認您與父皇定下的兩門親事也可以,準我娶她,我可以聽從你們的安排,按時成親!”
“小殿下,您快別開這樣的玩笑。”方姑姑一個哆嗦,就差衝上去捂他的嘴了。
姜皇后更是如遭雷擊,萬沒也想到自己會被他拿這話反將一軍,嘴脣嗡動半天,愣是被他堵到啞口無言,只是緊張不已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蕭昀直直的站在那裏,臉上表情帶了點玉石俱焚的慘烈,語氣冷硬的再次質問道:“母后答應嗎?或者——您想我親自去求父皇?”
說着,就作勢要轉身離開。
“站住!”姜皇后慌了,厲喝一聲,趕緊自桌後繞過來,追上去一把將他扯回來,抓着他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嚴厲的警告:“你胡鬧也要有個限度!這樣的話,你與本宮說說也就算了,可切莫要說到你父皇的跟前去。要是讓你父皇知道你耽於美色、玩物喪志——哪怕是假的,會是個怎樣的後果,即便我不說你自己也知道!”
這些年來,皇帝一心一意的培養蕭昀,一則因爲他是嫡子,也是現存的皇子當中最年長的,二則也因爲他確實聰明又爭氣,漸漸地才讓皇帝對他越發的滿意起來。
可事實上,皇帝卻並不止他這一個兒子,他並不是唯一的選擇,皇帝即使再偏愛他,也是有底線的。
姜皇后可以說是被蕭昀嚇壞了,盯着他的眼睛裏滿是不確定的惶恐。
蕭昀自知也抓住了姜皇后的軟肋,就更是變本加厲的繼續與她對抗:“兒臣也不想這樣,反正就這一個條件,答不答應,母后做主!”
卻仍是死咬着此事不放。
母子兩個,四目相對。
姜皇后何嘗不知道他是在激自己,可這孩子一直都對現狀不滿,議親的事就是他心裏的坎兒,爲了反抗這件事,他真的什麼都做得出來。
旁邊的方姑姑急得直冒冷汗,可姜皇后都拿蕭昀沒辦法,她就更沒辦法了。
時間在點點滴滴的流逝,蕭昀卻沒有絲毫軟化下來的跡象,姜皇后漸漸扛不住了,最後權衡半天,終是心一橫:“只要本宮答應把她指給你,你就不鬧了是嗎?”
蕭昀微微皺眉——
姜皇后的這個反應,有點偏離他預期了。
他緊抿着脣角,咬牙不語。
姜皇后也是狠狠的一咬牙,鬆開了握着他肩膀的雙手,深吸一口氣,正色道:“好!那本宮就如你所願,我會馬上再發一道懿旨,替你把她也定下來!”
“母……”蕭昀一個激靈,當場就要反悔,可是一對上姜皇后眼中決絕憤怒的神色……
他老毛病就又犯了,死也拉不下面子改口了。
最後,就只是一語不發的瞪着他母后。
眼見着母子兩個又僵持住了,方姑姑正着急,就聽門外有宮女稟報:“皇后娘娘,平國公夫人攜舅夫人和表小姐進宮謝恩來了。”
顯然,賜婚的聖旨是早一步都送到了。
木已成舟!
蕭昀就是再不情願,也知道覆水難收的道理,當即就惱羞成怒的轉頭衝了出去。
他一把拉開殿門,動作太過突然迅猛,將正站在門口的宮女嚇了一跳。
“原來殿下也在啊!”站在殿前的姜老夫人含笑打招呼。
姜玉芝則是羞怯的屈膝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蕭昀本來就在爲了這事兒生氣,如今一看見這羣人,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着臉,吭都沒吭一聲的疾行而去。
姜家的人還從沒見他這樣失態的模樣,尤其姜玉芝,還保持着一個屈膝行禮的動作就被晾在那兒了……
滿院子的宮婢內侍都盯着呢,臉上立刻就有些掛不住。
姜老夫人也意識到事情似乎是有些不對,她跟姜皇后是親母女,雖然知道有點不太合規矩,也還是沒再等着裏面傳話就主動帶着兒媳跟孫女兒進了正殿。
彼時姜皇后剛被蕭昀折磨得心力交瘁,見到孃家人,也沒力氣過分僞裝,只道:“母親和嫂嫂來了?坐吧!”
姜老夫人卻是有些狐疑的盯着地上的碎瓷片看。
“剛剛失手摔碎了。”姜皇后面上也有些尷尬,立刻示意方姑姑給收拾了。
方姑姑收拾了碎瓷片出去,宮婢也送了茶水上來。
姜皇后揮揮手:“都出去吧,本宮和母親說說話兒!”
“是,娘娘!”宮婢依言退了出去。
平國公的爵位現在還是姜皇后的父親姜揚德的,只不過他年事已高,已經辭官在家恩養,平國公府實則是由皇后的嫡親兄長姜爲先支撐,姜爲先現領任工部尚書,姜家算是財力雄厚了,他的夫人李氏,則是出身清貴,李家雖不是什麼實權派,卻也是書香傳世的名門世家,在京城裏頗有名望。
一家人依次坐下。
先開口說話的人是姜老夫人,她也是有些遲疑:“方纔迎着太子殿下出去,娘娘和小殿下之間可是鬧了什麼不愉快了?”
一想到蕭昀方纔頂撞她的事,姜皇后就覺得自己的心口被氣得生疼,她手壓着胸口緩了緩,卻不得不顧着孃家人的臉面和看法,只避重就輕道:“真是氣死我了!霍家那個狐媚子,也不知道是給他灌的什麼迷魂湯,本宮實在懶得跟他生這個氣,橫豎就是個玩意兒,由着他吧,過了這陣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