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接下来让我们继续看文章的第三段。”
林如烟摸索着洛云冉为她特别准备的盲文课本，声音从容而温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有哪位小朋友愿意回答吗？”
第一排戴着红领巾的小朋友登时站了起来，虽然年纪尚轻，声音稚嫩，却说得头头是道，连林如烟听了都忍不住赞赏地点头。
拥挤的小教室里，吹过凉爽的风，掀动窗帘。
不知何时，下课铃声响起，林如烟才意犹未尽地将课本合上，“那么，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各位同学们，可以下课了哦。”
随着欢呼声，教室内再次变得寂静。
林如烟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气，才终于彻底放松下来。
说起来，她来这里教书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是自愿支教的老师，但是眼睛的问题，还是让她有一点担心，担心校方会无法信任她，担心小朋友们会害怕她，但是还好，在洛云冉的协调下，这一切问题都没有发生。
学校里的日子，让她觉得平凡且安逸。
“老师……”
羞怯而小心翼翼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
这是班上年纪比较小的女孩，平时很少跟她主动说话，但是成绩一直都很好。
为了避免吓到她，林如烟只能尽量将声音放轻，“小柔，怎么了？是不是爸爸妈妈又有事出去啦？”
“不……不是的……”小柔抓紧衣角，“是洛哥哥今天打电话到学校来，说找了人照顾老师，但是……但是怕回家的路老师不好走，所以就叫我……”
“原来是这样啊。”林如烟轻轻微笑，将手伸了过去，“那就走吧。”
昨夜好像下过雨，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气息，还有草的味道。
不知什么缘由，从前在市区的时候，总是觉得每日心中浮躁，如今到了莫林村，反而觉得心里平静了不少，好像不再有什么会随着心情变动，亦或是影响心情。
“老师，前面路上有小石头，您小心一点，千万别摔倒了。”
小女孩儿的声音听起来柔柔弱弱，却格外认真，握着她的小手也很用力，软软的，还沁着汗珠。
她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孩子，那个小小软软，只知道整日玩拳头吞手指的小不点，现在还躺在医院的保温箱里的小不点……
他八个月就来到了这个世界，生命体征尚且不够平稳，所以洛云冉会定期帮他安排体检，一个月总有一周左右的时间，他要在医院里度过。
那么小的生命，就要在那样让人倍感压力的地方，想想，还真是于心不忍啊……
可是她这双眼睛……
林如烟不由得叹了口气，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当初废了这双眼，只有在这种时刻，会有一丝感慨，如果这双眼睛，还能看清世间万物，或许就能亲眼看一看自己的孩子。
只是现在，恐怕说什么都晚了。
洛云冉说，她这双眼睛神经受损，永远都不可能恢复了。
耳旁的脚步声忽然停住，轻柔的声音传来，“老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