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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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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进入到一年之中最炎热的时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每日要浇上两次水,花厅里的,更甚。

    温室里的花,本就娇养,如今外面燥热,里面像一个大蒸笼,那些花花草草变得更脆弱。

    一连数十日,浇花,已经成为乐来兮的一种习惯,或者说,是解决心慌的一种途径。

    大胡子都统领一走就是十日,按照常规,这些时日都能往返汝安与南疆两个来回了,可是,至今,仍杳无音讯。

    乐来兮隐约知道原因,可是,她不愿猜想。

    日子一天天过去,直到有一天,汝安城上下忽如经了炸雷一般,沸腾起来。

    “安尊王殿下一鼓作气,攻占南楚城池二十余座”

    “安尊王殿下不负众望,一举攻入南楚王都”

    “安尊王殿下俘虏南楚大小贵族三百余人,不日将押往京都”

    “安尊王殿下俘虏楚皇司空冷澈,不日将其一起押往京都”

    “安尊王殿下”

    “安尊王殿下”

    消息一个接着一个传入府中,正在西花厅浇花儿的乐来兮半天没说上一句话。

    怔了许久,她苦涩的笑了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而后,将掉在地上的水壶拾起,继续浇花。

    窗外的日头更甚了,烤的人头皮发麻,浇完花,乐来兮掂着空水壶,在院子里踱步。

    记得很久以前,乐队在最困难时,他们找不到排练的场地。便荒郊野外、小树林里乱窜,那时,有好多次就是这样的情景,一抬头,双目便被毒辣辣的日头刺回。要低头闭眼好久才能恢复如常。

    这是多久以前的事儿呢其实,好像也不是太久,但总觉得已经很遥远很遥远,遥远的几乎让人忘记了。

    乐来兮慢慢抬头,眯着双眼,欲朝日头望去。刹那间,却被飞霞、似锦的手交叠一挡,视线顿觉暗了下来。

    “夫人,可不能看这日头,眼睛会被烫瞎的”飞霞慌里慌张。同似锦一起将她往树荫底下拉。

    “无碍,我只是,想试试”试试,从前的日子。

    两个婢女相视一眼,甚是无奈。

    以前,她们一直跟在乐来兮的身边,对她的喜怒哀乐甚为知晓,可是。她一失踪便是两月有余,这段时间里,她经历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她们知道的并不多。

    “姐姐,你说,夫人会不会是因为楚皇被俘而不高兴”二人送乐来兮进屋后,似锦悄悄拉着飞霞道。

    这话唬的飞霞顿时呲牙瞪眼,“再敢胡说。我就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似锦顿时低头,轻轻叹一声气。“姐姐,我知道这样不对。可是我就是想弄明白,夫人为何不高兴。”

    “谁不想弄明白呢但是,觉不许你再这般胡说唉主子一天到晚呆呆的,不爱说话这可怎么办才好”

    飞霞连连叹气。

    似锦虽被责,但仍没放弃那个话题,“我听炙烈说,楚皇差一点儿封夫人做皇后”

    似锦压低了声音,飞霞面上一紧,“真的”

    其实,她们一早便听见了传言,只不过,传言哪里比得上炙烈的话。

    “可夫人与殿下才是一对,若夫人真对楚皇动心了,那可如何是好”似锦忧虑,显然,已经把猜测当做了事实。

    不说还好,这一说,直接吃了飞霞两拳,“再敢胡说,下次我可真不客气了”飞霞板着脸,说的狠。

    似锦揉了揉肩,抿着嘴唇点头。

    这下,真老实了。

    又过三日,南楚彻底投降,除了司空冷澈一人,南楚所有贵族向燕皇称臣。司空冷澈想要效仿平陵国君,被南楚贵族提前发觉,拿下。

    燕皇有旨,命北冥即墨押赴燕皇入京。

    十里长街,站满了人。

    为迎接凯旋而归的安尊王,更是为了观赏坐在囚车里的大名鼎鼎的楚皇。

    从前,楚皇本就以十王夺嫡而“誉”满天下,现如今,又多了条“偷人美妾不成,反失江山”的美誉。

    一如从前,乐来兮站在王府最高处,望着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听着热腾鼎沸的喧闹声。

    马蹄声近了,人群欢呼声更甚了依稀,仿佛,乐来兮能望见一个四四方方的黒木囚车朝自己走来。

    那囚车中,坐着一个黑影儿。

    陡然,乐来兮的心,紧的不能再紧。

    近了,更近了,待囚车真的走近阁楼,那颗紧绷的心,忽然哗啦啦碎了一地。

    好痛乐来兮强撑着自己的身子,怔怔望着脚下。

    而阁楼下,北冥即墨像往常一般,骑在马上,仰起星眸,欣喜的望着乐来兮,这次,他笑的甚是璀璨。

    与此同时,囚车里的男人,也抬起了头。

    一念痴狂,一眼成殇。

    司空冷澈笑的更为绚烂,绚烂的让乐来兮几乎睁不开眼。

    眼睛好痛她被司空冷澈的笑容灼伤了眼,身子有些摇摇晃晃,“飞霞、似锦,本宫累了,咱们回吧。”

    王府大门外,北冥即墨等了好久,终不见人来接,一双隐含阴郁的眸子登时变的更加狠戾

    “尊敬的安尊王殿下,怎么没见夫人来接您呀”

    身后,坐在囚车上的司空冷澈大笑,得意至极。

    “先把他押入汝安大牢,明日再赴京。”北冥即墨并未理会司空冷澈的叫嚣,下马之后,大步跨进大门。

    一路,乐来兮的无视,司空冷澈的大笑,像恶魔一般,缠绕在他的脑海,临近幽兰居。北冥即墨感到自己的快要发疯了。

    “主子,您怎么了”炙烈见北冥即墨的步子突然不稳,上前搀住了他。

    “夫人她,突然身体不适,这才未能亲自迎接主子。”炙烈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像是不经意的为乐来兮解释,又像是什么也没说。

    无论怎样,听了这话,北冥即墨的心稍稍好受一些,随即加快了步伐。

    幽兰居。

    乐来兮歪躺在小榻上,不停的揉着太阳穴。听见紧促的脚步声,不觉加快了速度,似乎,脑袋越来越疼了。

    站在她身后,北冥即墨许久未动。欣喜、愤怒、渴望、期盼等各种复杂的神情在那张如玉的美颜上不停的交替,最终,所有的情绪演化为失望,深深的失望。

    她在无视我无视我的笑,无视我的存在。

    望着那只不停的揉着太阳穴的小手,北冥即墨突然一个上前,抓住了它。

    仍是那么的柔软,小巧。嫩滑无骨,北冥即墨贪恋的握在手中,只等她的主人回身。

    乐来兮定了定神。强制压抑着到处乱窜的思绪,笑着回身,“你回来了”

    “飞霞、似锦,将我刚才泡的凉茶拿来,还有,冰车里再加些冰。”

    想要正常。我就装作正常给你看。

    说完这些,乐来兮便笑着瞅向北冥即墨。“殿下一路辛苦不应该先恭喜殿下凯旋”话毕,乐来兮下榻与他行了福礼。

    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还有那熟悉又陌生的笑,北冥即墨只觉自己的心被剜出来一般,疼的难忍。

    “来兮,你是不是在怪我”

    忍不住了,终于忍不住了。

    乐来兮摇了摇头,“没有,殿下做这些,都是陛下的旨意,来兮明白的。更何况,殿下已经放了南楚所有贵族,做到这样,已经当属仁慈了。”

    北冥即墨在仍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女人的水眸,忽而变的如一潭深水,深不见底。

    “当时,我若求情的话,父皇定会放司空冷澈一条生路。”

    可惜,我没有求情,我把他押回,我就是让你看看,这就是你不愿舍弃的男人这就是你为了他几乎把我忘记的男人前不久,你在他身边还甘之若饴,而今,看到,又会是怎样的感觉

    殿下做这些都是陛下的旨意,来兮明白的

    这话说的,让人真觉好笑,你明白怎样不明白又怎样

    北冥即墨死死的按着自己的胸口,若不是节制,压抑着,这些心底话几乎脱口而出。

    “殿下喝点茶吧。”乐来兮倒了一杯,与他捧上,淡淡道:“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理当如此。”

    这女人当真是如此淡定是装的,还是,无奈

    北冥即墨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倏尔一把扯过她,将她拥入怀里,乐来兮顿时皱眉。

    “想我吗”他的手温柔而霸道的在她腰间摩挲,眸中充斥着满满的欲.望,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乐来兮再次皱眉。

    忽而,那只肆意游走的手开始下滑,隔着薄薄的纱裙,上下摩挲。

    “殿下”乐来兮大叫一声,推开了他,笑道:“我身子不舒服”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便是如此的羞辱。从前是因为不相识,不相知,而今呢到底是不信任

    乐来兮心底苦笑,我何时得到过他的信任

    北冥即墨被吼的一愣,见她又强撑着笑,一股更为难忍的钻心痛再次汹涌而来。

    良久,他笑道:“那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事要处理,就不陪你了。”

    说完,逃似的离开了。

    望着那急匆匆的脚步,乐来兮的泪水如洪水猛兽般,肆意而出。

    仿佛流不尽,仿佛陷在了泉眼里,哭的无声无息。

    里面的她在偷偷流泪,外间跪坐的两个婢女更是哭的凶猛,夏日里,抽抽涕涕、嘤嘤嗡嗡的细碎声,盈满整个幽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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