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病房空空荡荡，雷霆安静得让人可以忽略他的存在。
陈素的手犹豫了半天，还是搭在了雷霆的肩膀上，“好歹人还在。”
“是我害了我爸。”太久没有开口说话，雷霆声音有些哑，“我妈死后，他开始求神拜佛，相信那些有的没的，我不支持，就偷偷把他的神龛扔了，他一气之下，才会脑溢血。”
陈素拧眉，听起来真应该怪雷霆，可是雷霆也不想雷万钧脑溢血，他只是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沉迷在迷信活动中而已。
这让她怎么安慰他呢？
“你是他儿子，不是存心害他，无心之失，你不用太自责了。”陈素只能这样安慰，她实在是想不到别的词了。
雷霆低着头，发出抽泣的声音。
陈素一刹那心都揪紧了，她还从来没见过雷霆这样。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抱住了雷霆的头，让他靠在她的怀里，“你也没想到事情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叔叔把神龛看得那么重，就算今天没事，将来神龛只要有一点不好，或者他的信仰上出了问题，也会出事，这种事情，说不好。”
“我到现在才理解你。”雷霆抱紧陈素，压抑着哭意。
陈素鼻子一酸，险些哭出来。
她抚着雷霆的头，“好了好了，要是实在想哭那就哭吧，我保证这里不会有人听到，除了我之外。”
雷霆没有真正哭出来，他许多年不会哭，已经忘了是怎么哭的，他刚才太过于自责，也不过是全身发抖，掉了两滴眼泪，他不是不想哭，是哭不出来。
“素素，对不起。”雷霆把雷雅和辛美英两件事的责任的都怪罪到了陈素的头上，其实不该陈素背锅的。
尤其是辛美英那件事，在陈素最自责的时候，他选择责怪她，而不是开导安慰她，他这个丈夫做的好失败！
陈素根本没想过要去怪雷霆什么，哪怕是在法庭上刚刚对质过，她也不怨他，他失去母亲已经足够痛苦了，又经历了父亲瘫痪的打击，她不想再给他增加痛苦。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陈素捧着雷霆的脸。
别说一件事了，就是现在让雷霆去死，他都愿意，“你说。”
“不要再自责了，好好振作起来，想办法照顾好叔叔，好不好？”陈素柔和的声音让雷霆如沐春风，全世界最善良最好的女人都被他遇到了。
雷霆抱着陈素不愿意撒手，他知道自己折磨了陈素那么久，自己不配，可是他还是想厚着脸皮抱着她。
陈素叹了口气，她也不是圣人，她不是不生雷霆的气，她一开始都要气死了，可是雷霆现实去了母亲，爸爸又瘫痪在床，他要是还在不嫩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生气算账。
还是等雷万钧的病情稳定了再说吧。
等到夜里三点多的时候，雷万钧醒了，一看到雷霆，他就瞪着眼睛，想抬手指雷霆，无奈手抬不起来，连手指也不能灵活使用。
陈素一瞬间感觉到有些心酸，人老了变成这样，连活着都觉得痛苦。
“雷霆，你出去吧，这里我来就好了。”陈素说道，她实在是怕雷万钧生气，到时候再进一次手术时就不好了。
雷霆出去了，他怕刺激到雷万钧。
陈素一个人很快就把雷万钧的脾气安抚好了，雷万钧口齿不清地控诉着雷霆的罪行，陈素在一旁耐心的听着，并且附和着，雷霆就是霸道，就是专制，她同意。
“叔叔，您先休息，我保证会教训雷霆的！”陈素把雷万钧的情绪安抚好了，才敢替雷霆说好话，“我刚才看雷霆已经知道后悔了，他跟我说，他不是故意的，他要知道叔叔您会那么生气，他怎么都不会把叔叔心爱的东西扔了的。”
雷万钧还在气头上，陈素说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而且十分抗拒，陈素一说雷霆的好话，他就摇头。
陈素只好作罢，“不说了不说了，叔叔你睡觉吧，我在旁边守着，您有事就叫我。”
雷万钧睡着了，陈素才有空出去，她给雷霆比了个ok的手势，“今晚我在这看着，等叔叔不那么生气了你再来。”
“我陪你。”雷霆的话脱口而出。
“我都说了，这是一场持久战，不是今天晚上明天晚上的事，你还是先回去吧。”
雷霆不说话，陈素摆了摆手，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回到病房了，她不知道雷霆没有走，而是一直在走廊坐着，直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尹天浩给陈素打了电话，让陈素马上回去开会，陈素还没解决好雷霆和雷万钧的事情，暂时还走不开。
“你帮我先顶着，我回去之后你再跟我说会议内容，拜托了。”
尹天浩有些不悦，“你现在在哪？孩子不是已经送回去了吗？”
“雷霆的爸爸突然脑溢血，我现在在医院。”
尹天浩更恼火了，“他家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去操心了？陈素，他可是要跟你抢孩子的人！”
“我知道，你放心，我这边的事情一处理完我马上回去，加班什么的都听你的，好不好？”
“陈素！”尹天浩气不打一处来，“你以为我叫你回来是为了让你工作吗？我是不想看你那么糟践自己，你在我这，我多宝贝你，你到他那，怎么就变成任他使唤，任他欺负的了？！”
陈素的心里一酸，是啊，自己平时也算对自己好的，怎么到了雷霆这里，自己就变得爱的那么没有自尊，什么都不计较了呢？
“话我已经说完了，听不听随你。”
尹天浩的电话挂了，陈素半天没反应过来，她确实很憋屈，很难受，甚至还有点恨雷霆，是他害得她这段时间活在痛苦之中，靠着工作麻痹自己，都怪他！
凭什么自己好不容易治愈了自己，却那么轻易原谅了他呢？
陈素决定了，她和雷万钧打好招呼就走，绝对不在这停留了，她和雷霆已经离婚了，照顾雷万钧也不是应该的。
“雷叔叔，我公司还有事情，我得先走了，等会医生会来查房，护士也会来照顾您的，护工我也给你请好了，都是专业的，你放心。”
陈素说完就走，刚走到走廊就看到了憔悴的雷霆，原来他没走。
“正好，我和雷叔叔说过了，我公司有事，先走了。”陈素的脸上带着冷漠和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