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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第四十七章(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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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屋内满室烛影晃动。

    沉寂许久后,赵长宁才低头说道:“东西已送到,若殿下没有别的吩咐,下官就退下了。”

    朱明炽却慢慢翻过一页书说:“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赵长宁心想这怎么能算在她的头上?分明就是你们自己尔虞我诈,她只是个由头而已。不就是衣裳破了角,又没有丢性命。只是这话给她肯定不敢说。便笑了笑:“殿下若不嫌弃,下官愿为殿下重做两身衣裳,到时候给您送过来,只需殿下给我尺寸就行了。”

    朱明炽却淡淡说:“我自然喜欢我的衣裳,不必了。”

    那他提这个做什么?赵长宁于是又说:“那不如殿下将衣裳给我,我拿回去让婆子给殿下补好,再给您送过来?”

    朱明炽终于合上书,没说好,也没说哪里不好。但这态度分明就是在说不好。这人当真难伺候!

    然后他开口了:“身为女子……你竟一点针线都不会吗?”

    二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长宁是正经的世家嫡长孙,怎么可能学针线。她站在原地没动,嘴唇紧抿着。

    但朱明炽却抬头看了看她:“当真不会?”

    “殿下若是非要,下官也可以帮着补补看。”赵长宁说:“只是下官补得不太好……”

    这人总算是勉强嗯了声。赵长宁就自己出门,让人送了针线过来。而朱明炽半躺在东坡椅上继续看自己的书。

    长宁手指捻了线,对着蜡烛穿进针眼。烛火映亮了她的脸,眼里笼着幽幽火光。她非常的专注,穿了好几次才将针线穿进去。轻轻把线拉过去,打了结。然后走到朱明炽面前,半跪下身拾起朱明炽的衣摆,她知道朱明炽正居高临下,无声地看着她。

    当这个男人沉默下来,便有股无形的压力从她头顶压了下来,也许是因为刚看了他比武的样子太过震撼。事实上,他锋芒内敛的时候并不可怕,反而看着挺随和的,对人也比较宽容。

    长宁还是开始缝了,一针一线,自布间穿过。昏黄的烛光静静地洒在她低垂的脖颈上,玉白的耳垂上,此时姿态很有些样子,叫人看了忍不住想拿手摸。可手底下的活就不行了,歪歪扭扭,弯弯曲曲,果然是半点都不会的。而且缝到了最后,她还不会打结!

    长宁盯着针良久。

    朱明炽看着她缝衣裳,眼底眼底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她真的不会女红。

    他伸手帮她,将她的手拂开。他的体温似乎比她高了许多,有些烫人。这手掌方才拿过长刀,沾了鲜血,肃杀无匹,但也很灵活地将线打了结。长宁只看得这人灵巧的手,心里想起今天比武的那一幕幕。

    也许这手,日后还要沾染无数的恶孽。弑父弑兄,甚至沾上她亲人、朋友的鲜血。

    “自军营过来就什么都会些。”朱明炽说道,看着那条歪歪扭扭的缝线。“却比你强得多。”

    她早就告诉朱明炽她不会这个了,这东西也不是她的专长。赵长宁又问他:“那殿下可顺心了?”

    只是又一直没有听到他说话,等赵长宁抬头的时候,他已经回头去看书了,淡淡说:“你觉得够偿还你的人情吗?”

    “殿下还有什么要求?”赵长宁再问,她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得把这位爷伺候舒服了。

    “以后继续还。”他直起身,又道:“快宵禁了,你要是还不走的话……”

    赵长宁是早就想走了,说了声下官告辞,走到了门口又回头问:“那两身衣裳殿下还要吗?”

    “不必了。”朱明炽看了她的手艺一眼,心里有底。叫下人来送赵长宁出去。

    等赵长宁出去了,伺候朱明炽的小厮才端着热水走进来,他蹲下身为朱明炽脱靴子,立刻就看到朱明炽袍子上那道补好的口子,呀了一声:“殿下,这是谁给您补的?手艺也太差了,叫嬷嬷拆了重新缝过吧。”

    “无妨,放在柜里不穿就是。”朱明炽笑了笑,拿起书继续看。

    **

    赵长宁这夜回到家中,也是是白日里经历了太多,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顾嬷嬷续了盏灯,进来挑起了帷帐,轻柔地问道:“大少爷,您怎么了?”

    长宁轻轻地闭上眼:“嬷嬷,我有些头疼。”

    顾嬷嬷立刻放下烛台,将长宁搂入她的怀中,双手放在长宁的太阳穴侧,给她揉按。“您是不是今日着凉了?您每次着凉就犯头疼。”

    “不知道。”长宁说着把头埋进顾嬷嬷怀里,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在顾嬷嬷的揉按之下好了许多。长宁才问,“嬷嬷,玉婵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吗?什么时候出嫁?”

    “奴婢听太太说是留婵姐儿过得这个冬,等到来年春天再出嫁。听说七小姐的嫁衣都已经绣好了。”顾嬷嬷笑着说,“少爷给婵姐儿的添箱嫁妆准备了吗?”

    长宁没有说话。

    她看着自己的一双手,对于这个时候的女子来,针黹女红是一项基本的本领,关系到嫁人后能不能在婆家处得下去。她会写诗,会练字,会判案。但是她不会拿针,不懂弹琵琶。

    长宁非常的希望自己是个正常的男儿,不必受身体的桎梏约束。这在官场上真的是个弱势,人人知道了都可以威胁她,甚至天生就弱于男性,在露出破绽的时候总是陷入一种奇怪的男女关系中。

    “尔虞我诈,身不由己。”赵长宁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眼睛,还是渐渐进入了梦乡。

    顾嬷嬷看到长宁睡着的时候仍然没放松的眉头,微微叹了口气,官场本来就是这样,更何况大少爷还比别人要艰难。

    这一夜倒是睡到了卯正。

    第二天到了大理寺,赵长宁给屋里的兰花浇了点水,将案卷放平后开始工作。

    今天是一桩人命官司,不是什么大案子。发生在真定县,平日鱼肉乡里的一方恶霸在街上打死了一个卖菜的农妇,就因他看上了农妇才十二岁的女儿,而农妇自不肯把女儿让给他。事发当地,百姓们对这恶霸的行为愤怒至极,可这人背后竟有些势力,一路为他压着。递到了大理寺来竟然知府判的只是赔银子,还说这农妇骗了徐三的银子,徐三才打了她几下,不想就把人打死了。

    这案子也没什么争议的,不过竟然犯人喊冤,一般都要提审一下。

    赵长宁放下卷宗,让徐恭去传话,在提审堂提审这名犯人。

    大理寺提审犯人的程序跟县衙差不多,赵长宁跟吴起庸、夏衍三人登堂,拍了惊堂木,皂隶就把徐三给压了上来。徐三身上穿的绸褂早已经黑污,但衣着头发都很整齐,长了一张方脸,气色还很不错。赵长宁道:“徐三,你自称农妇于氏偷了你的银子,你才报复了回去。无他人给你证明。自然没有冤屈,为何还要喊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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